所有人都順著這個思路看向趙靖玉。
周雲成小聲問道:“玉兒,你背上有紋身嗎,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趙靖玉語氣淡淡,內心卻在顫抖。
“一派胡言!”慕柯在對麵厲聲道,“眾所周知,紅衣軍本就是我玉澤國的軍隊,絕不是七公主的私兵,先皇隻是把紅衣令交給七公主代為保管,七公主被驅逐出境時,先皇忘了收回,這才使得紅衣軍流落在外,無人接管,如今我既然得到了紅衣令,紅衣軍自然歸我指揮,詹將軍,我命令你,即刻出戰!”
雙方將士頓時緊張起來,握緊兵器,時刻準備投入戰鬥。
詹飛羽卻無動於衷,就像先前沒把慕淵放在眼裡一樣,現在也同樣沒把慕柯入在眼裡,突然抬手將自己的衣領向後拉開,露出蜜色堅實的右側肩胛和一塊青色的紋身圖案,和慕柯手中的玉環形狀一模一樣。
離得近的人都失聲發出驚歎,雲舒見狀,也學著他的動作,將自己的左肩展示在眾人的視線裡。
在她雪白的左肩上,同樣有一塊青色玉環圖案紋身。
眾人都屏住呼吸,再次看向趙靖玉。
趙靖玉脫下盔甲,解開自己的衣衫,將後背露出。
瑩白如玉的肌膚,晃了眾人的眼,然而上麵卻光滑又乾淨,連顆黑痣都沒有。
一時間,天地都安靜下來。
人們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慕柯放聲大笑,玉澤軍的將士也跟著放聲大笑。
笑聲充滿譏誚,同時又帶著一種死裡逃生的慶幸。
幸虧不是趙靖玉,不然今天真的死定了。
“怎麼會這樣?”周雲成意外又失望地喊道。
“急什麼?”趙靖玉笑盈盈將後背轉向他,“來,幫我把那塊皮揭了。”
“……什麼意思?”周雲成愣住,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湊近他背上仔細看了幾眼,揭下一塊和他皮膚同色的假皮。
在那塊假皮下,赫然紋著和雲舒詹飛羽一樣的青色玉環圖案紋身。
一時間,天地重新安靜下來。
慕柯的笑來不及收起,僵在臉上。
玉澤軍中開始出現隱隱的騷動,先前因紅衣軍加入而鼓足的士氣也隨之慢慢減弱。
詹飛羽翻身.下馬,向趙靖玉單膝跪地,朗聲道:“紅衣軍忠勇將軍詹青峰之子詹飛羽,拜見尊主!”
在他身後,兩萬紅衣軍齊刷刷跪倒在地,同聲高呼:“紅衣軍將士拜見尊主!”
響亮的呼喊如雷聲滾過天際,響徹草原,震得人心肝直顫。
趙靖玉驀地紅了眼眶。
這兩萬紅衣軍,是母親留給他最寶貴的財富,也代表著母親對他最深沉的愛。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慕淵慕柯兩兄弟措手不及,趁著紅衣軍參拜主子之際,慕柯悄悄下達命令,令玉澤軍和宋景行的軍隊緊急向兩邊退開,和紅衣軍保持距離,而後再伺機撤退。
然而趙靖玉可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衣衫半敞著看向他,嘴角露出邪.魅一笑:“怎麼,看了人家的身子,還想跑?”
慕柯:“……”
趙靖玉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重整盔甲,嗆啷一聲抽出腰間寶劍,劍鋒閃著寒光指向玉澤軍方向:“殺!”
一聲令下,兩萬紅衣軍瞬間倒戈,如一片火焰撲向玉澤軍,所到之處,如大火燎原,玉澤軍一片片倒下。
周雲成瞠目結舌,終於明白自己小瞧了這支“區區兩萬人”的軍隊。
另一邊,謝南風也率領大周軍隊撲向宋景行的人馬,雙方展開惡戰。
喊殺聲震天響,兵器相撞的聲音刺人耳膜,每一道寒光閃過,就有一個鮮活的生命倒下,血光飛濺,燃紅了半邊天空,草原上最美的落日如期而至……
這是一場殘酷而持久的廝殺,從下午殺到日落,又從日落殺到月升,皎潔的月光悲憫地照著這片大地,屍體在月光下堆積如小山。
五萬玉澤軍不敵兩萬紅衣軍,被殺得節節敗退,往北方且戰且逃。
宋景行的軍隊果然如他所說,對大周軍隊的戰略戰術非常熟悉,是專門針對大周軍隊訓練出來的,因此,雙方打得十分膠著,難分勝負。
打到後來,大周軍隊漸露敗勢,謝南風不敢戀戰,帶著隊伍東南方向逃走。
宋景行自然不會輕易放他們逃走,率領人馬乘勝追擊,將自己滿腔的仇恨都化作戰鬥力,誓要將周軍一網打儘。
然而,他還是失算了,當他的軍隊追到勒川邊界,和玉澤軍徹底分離後,謝戰霆突然率領大隊人馬從天而降,和謝南風形成兩麵夾擊之勢,將他的軍隊圍堵在中間。
宋景行這才明白自己上了謝南風的當,謝戰霆也並有在城中坐陣指揮,而是早就埋伏在此處,隻等謝南風佯敗,將他引來。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認輸,咬緊牙關,率領人馬殺出一條血路,往山陽關方向逃去。
等他們逃回山陽關,五萬人馬隻剩三萬。
謝南風還想乘勝追擊,但謝戰霆堅持窮寇莫追,暫時放過他們,回兵去支援趙靖玉。
趙靖玉其實並不需要支援,紅衣軍的驍勇善戰出乎他們所有人的意料,一路追著玉澤軍猛打,直逼玉都方向。
慕淵從來沒打過這麼窩囊的仗,退到後來,他不願再退,發了狠要與趙靖玉決一死戰。
慕柯不同意,勸他不要做傻事:“我們今天隻是被詹飛羽騙了,隻要能安全撤回玉都,日後總有機會報仇雪恨。”
話音未落,後麵的隊伍突然一陣騷亂,士兵們不再後退,反倒湧湧地往回跑,驚慌失措地喊,“王上,王上……”
王上?兄弟兩個都是一愣,難道是父王得知他們不敵紅衣軍,親自率兵前來支援?
可若是父王援軍趕來,士兵們為何驚慌失措?
“我在這裡撐著,你快去後方看一看。”慕淵對慕柯說道。
慕柯應聲,打馬向後方而去。
一路行來,他終於聽清士兵們在喊什麼了,他們在喊“王上,王上被捉了……”
慕柯心頭一沉,馬鞭瘋狂地抽打著馬兒,一路狂奔到隊伍後方,就見正北方向,離他們的隊伍不遠處,人頭攢動,火把通明,最前麵一輛車駕被火光照亮,車上坐著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正是他的父王。
“父王!”慕柯驚得心都跳出了嗓子眼,打馬衝過去,顫聲喚道,“父王,你怎麼了?”
“怎麼了你看不出來嗎?”清脆悅耳的女聲響起,慕柯這才發現車駕旁邊的一匹駿馬上,端坐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跳躍的火光映照出她明豔動人的容貌,一雙丹鳳眼冷清如月光,又明亮如星辰。
“是你!”慕柯驚呼,“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讓你父王告訴你。”謝南嘉微微一笑,手中長劍指向玉澤王的咽喉。
“降,降,降……”玉澤王連聲喊道,聲音嘶啞。
慕柯的心都涼了。
他們一統天下的大業才剛剛邁出第一步,怎麼就成這樣了?
父王要他降,在這種情況下,降和死有什麼區彆?
不,我不能降,我也不能死,我還有兵馬,我還有錢糧,隻要我能逃過今晚,我一定會贏的,我……
“二王子,你聽見沒有,你父王讓你投降,你難道要違抗你父王的命令嗎?”謝南嘉揚聲喊道。
慕柯回過神,咬了咬牙,將彎刀插回刀鞘,反手取下背後長弓,搭箭引弓,緩緩瞄準了車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