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讓你送的東西你送到了嗎?”
“回世子,送到了,請轉告王爺放心。”大管事回道。
“是什麼東西?”宋淮問。
大管事躬著身子,沒有回答。
宋淮冷笑:“你倒是忠心。”
“這是奴才的本份。”大管事道。
“行。”宋淮點點頭,“你下去吧!”
大管事彎著腰退了出去。
宋淮麵無表情地吃完早飯,起身去了關押謝南嘉的耳房。
謝南嘉已經醒了,正隔著窗戶從珠兒手裡接過擦臉的帕子。
珠兒看到宋淮,忙福身行禮,宋淮輕輕擺手,示意她退下。
珠兒端著水盆離開,宋淮站到窗前,淡淡問道:“昨晚睡得好嗎?”
“還不錯,就是床有些硬。”謝南嘉用手指梳理著頭發,臉上帶著些許笑意,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宋淮頓時疑心大起,感覺她肯定又背著自己搞了什麼鬼。
“你做什麼了?”他皺眉問。
“我連房門都出不去,你覺得我能做什麼?”謝南嘉反問。
宋淮說不上來,但總覺得有什麼古怪。
“你最好老實點。”他幽幽道,“我剛從北城大營回來,所有人都在向我父王建議,把你綁去前線威脅趙靖玉,我替你講了情,父王才答應再等等看,你若在背後搞小動作,我就把你帶過去,讓趙靖玉在兩軍陣前殺了謝南風。”
“……”謝南嘉定定地看著他,冷笑一聲,“真沒想到你還有如此卑鄙的一麵,建議應該是你提出的吧,看來趙靖玉讓你很害怕,不然怎麼可能連這種卑鄙的招數都用上,你們該不會被他逼急了吧?”
“你!”宋淮又忍不住想發火。
他有些懊惱,明明已經打算好了不再來看她,為什麼不長記性,非要送上門被她羞辱?
“看來是真的了。”謝南嘉道,“那麼,讓我猜猜看,趙靖玉這時應該已經過了永靖關,差不多打到青陽府了吧,青陽府是往南召方向最大的一座城池,倘若你們連青陽府都守不住,午飯之前趙靖玉可就要打進南召城了。”
“想得美!”宋淮氣急道,“趙靖玉已經被我方兩萬兵馬阻擊在青陽府外,想打進南召,他做夢去吧!”
“嘖嘖!”謝南嘉咂舌道,“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清風明月談笑風生的小王子,這麼氣急敗壞的,一點都不像你,不過從你的表情來看,我應該又猜對了。”
“……”宋淮愣住,他已經極力在保持自己的體麵優雅,可不知道為什麼,隻要一聽她說話,他就沒法淡定。
他咬了咬牙,轉身就走。
謝南嘉在他身後發出一串清脆悅耳的笑聲:“你激怒了趙靖玉,就等著承受他的怒火吧,你們擋不住他的。”
“……”宋淮加快步伐,逃也似的離開了那裡。
回到主殿,他打算稍事休息,再去北城大營,剛歪在床頭合上眼睛,門外侍從來報,說天亮後,青陽府外失去了雲陽軍的蹤跡。
“失去蹤跡是什麼意思?”宋淮大駭,睡意全無,下了床就往外走。
侍從跟在他身側,看起來也稀裡糊塗的:“就是不見了,城外到處找遍了,沒有人。”
“怎麼可能,那可是一萬兵馬,怎麼會憑空消失,簡直荒唐!”宋淮大步出了殿門,叫人備馬。
到了北城大營,營地裡亂作一團,南召王和幾個將官正在帳中圍著沙盤研究雲陽軍可能去了哪裡。
宋淮走過去,抓住一個將官問了大致情況。
原來張克的軍隊一到青陽,趙靖玉的人馬便停止了前進,天黑地險,為防對方使詐,張克決定以守為主,沒有立刻與之交鋒,計劃天亮後再全力進攻,將他們逼退到永靖關外。
大約知道雙方人馬懸殊,對方也沒有再貿然進攻,停在距離離青陽二十裡外的荒野。
連下幾城的兵馬早已疲憊不堪,連營帳都沒紮,直接就地和衣枕戈而眠,不大一會兒便已鼾聲震天。
探子將消息傳回,張克聽聞後,下令不要驚動他們,但等天亮之後,悄悄率大軍撲過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成想還沒等到天亮,探子突然又傳來消息,說雲陽軍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荒野。
“真是見了鬼了。”將官說道,“一萬大軍,就算人不發出聲音,馬也不發出聲音嗎,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這就要問那些探子了,到底是真的沒有一點動靜,還是他們偷懶睡著了。”宋淮沉著臉,肺都要氣炸了。
從昨晚到現在,趙靖玉一次又一次地顛覆著他們的認知,他雖然沒有和趙靖玉麵對麵,卻感覺自己的臉被趙靖玉打得生疼。
“父王,我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無論趙靖玉是怎麼消失的,消失之後去了哪裡,他最終的目的就是南召城,咱們應該立刻加派兵馬守住四方城門,在城外周密部署,這樣無論趙靖玉從哪個城門進攻,咱們都能叫他有來無回。”
“世子說的對,請王爺將東西大營的兵馬全都調派到四方城門,另外再傳命給張將軍,讓他放棄搜尋趙靖玉,火速率軍回來增援。”
“萬一張將軍一走,趙靖玉又殺回青陽呢?”
“他殺回青陽,最終也是會來南召城,與其被他牽著鼻子走,不如在家門口守株待兔。”
“對,另外再將那個鳳命之女帶來,趙靖玉從哪個方向來,就把她送到哪個城門,有她在,趙靖玉肯定不敢輕舉妄動,到時候咱們就押著鳳命之女與他談判,逼他退兵,讓弓箭手提前埋伏在城門四周,趁他不備,亂箭射殺。”
“此計可行,應該讓人現在就去王府把鳳命之女帶來。”
南召王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中看向宋淮:“你以為如何?”
宋淮拿起馬鞭,眼神冷酷:“鳳命之女不僅是我們擊敗趙靖玉的關鍵,也是我們將來攻入京城的關鍵,為防有閃失,我親自去押她過來。”
南召王沉吟片刻,頷首道:“你去吧!”
宋淮一言不發地走出了營帳。
利用一個女人來贏得一場戰爭,的確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他們與朝廷實力相差懸殊,不用些卑劣手段,幾乎沒有勝算。
打仗嘛,隻要贏了,誰在乎它光彩不光彩,就算此刻坐在龍椅上的九五之尊,不也是無所不用其極,踏著手足兄弟的屍骨上位的嗎?
他在心裡這樣安慰著自己,一路打馬狂奔回到王府。
到了王府門口,還沒來得及下馬,就見大管事和兩名護衛從裡麵神色慌張地跑出來。
“世子!”大管事一見到他,撩衣擺撲通跪倒在地,“奴才正要叫人去通知你,袖兒姑娘,她,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