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也很安靜,隻有炭火盆裡偶爾發出劈啪的聲響,趙靖玉穿著家居常服倚在貴妃榻上,長腿交疊,臉上蒙著一本書,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
謝南嘉悄悄走過去,在他麵前的繡凳上坐下,安靜看著他。
他的一隻手握著書本,一隻手垂在榻沿上,乾淨修長,骨節分明,在大紅衣袍的襯托下白得晃眼。
謝南嘉看得出神,想起昨晚他將她手上的血蹭過去,說“沒關係,我手上也有了”,那時光線暗,看不清,如果換到白天,她可能會不忍心讓這麼白皙的手上沾染血跡。
這麼好看的手,應該用來捧書,握筆,拈花,彈琴……她想著,彎腰拾起他垂落在地上的袍袖,連同他的手一起輕放在他身側。
不料那隻手突然反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輕輕一用力,便將她拉倒在懷裡。
書本滑落,露出男人如玉的容顏,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
謝南嘉大驚,一對上他的眼睛,心立刻狂跳起來,慌忙掙紮起身。
趙靖玉卻不許,另一隻手壓在她腰上,讓她與自己緊緊相貼,戲謔道:“居然趁我睡著對我投懷送抱,羞不羞?”
謝南嘉:“……”
虧他好意思說。
“快放開我,被人看見不好。”她紅著臉嗔道。
“沒有我的命令誰敢進來?”趙靖玉嘻笑道,“讓我親一口,我就放了你。”
“二公子……”,話音剛落,衛鈞推門而入,被眼前情景嚇一跳,木訥的臉上浮現一抹罕見的紅暈。
“我什麼也沒看見。”他自欺欺人地強調,轉身就往外走。
“回來!”被打臉的趙二公子鬱悶地叫住了他,放開謝南嘉,自己也坐起身,“說吧,什麼事?”
衛鈞躬身道:“鎮國公府的兩位夫人去了坤寧宮。”
“坤寧宮,動作好快。”趙靖玉眯了眯眼,沒發表什麼看法,隻是淡淡道,“我知道了,讓人繼續盯著。”
“是!”
謝南嘉看著衛鈞關上門出去,問道:“國公夫人去坤寧宮做什麼?”
趙靖玉雙手扣著後腦勺倚回到榻上,幽幽道:“可能你快要做太子妃了。”
“……”謝南嘉愣了下,迅速想通了其中的關聯,脫口道,“不行,我可不想嫁給宋景行。”
“為什麼不想?”趙靖玉道,“現在做太子妃,將來就是皇後娘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不是身為女人的終極夢想嗎?”
謝南嘉撇撇嘴,無所謂地道:“我看人,人不對,王母娘娘也不做。”
趙靖玉的眼睛頓時亮起來:“若是換了我呢?”
“……”謝南嘉翻了他一眼,“你以為你是誰,做什麼白日夢呢!”
趙靖玉意味深長地笑起來:“你彆管我做不做夢,你就說換了我行不行?”
謝南嘉:“……”
這人是魔症了,還是真打算造反,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張口就來,就不怕掉腦袋嗎?
“這些話你在這裡說說也就罷了,出去可不敢亂說,聽見沒?”她鄭重其事地警告他,“你張狂慣了,須知凡事都有界線,有些東西是萬萬開不得玩笑的。”
趙靖玉見她認真,不忍心辜負她的一片好意,便也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倘若皇後真的要拿你替換那個錦屏縣主,你打算怎麼辦?”
謝南嘉想了想,蹙眉道:“這事還真的有些棘手,我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該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好吧,總之我不會讓你嫁給你不喜歡的人的。”趙靖玉不願讓她為此事煩惱,起身從榻上下來,拉起她的手道,“陽光正好,咱們去逛園子,逛完回來你給我做飯吃。”
“……”謝南嘉借著他的力道站起來,“我如今可不是丫頭了,為什麼還要給你做飯?”
“你不能這樣。”趙靖玉傷心道,“你昨天還說,我還是二公子,你還是袖兒,難道睡一覺就忘了嗎?”
謝南嘉笑起來:“我就隨口那麼一說。”
“可我是當真的。”趙靖玉道,“我不管,總之你必須做。”
“噫!”謝南嘉拿白眼翻他,“你一個庶子,居然想使喚縣主,好大的口氣。”
“你嫌棄我?”趙靖玉委屈巴巴。
謝南嘉忍不住哈哈大笑:“沒錯,我就是嫌棄你,快快給我更衣!”
“更衣?”趙靖玉的眼睛直發光,“好咧,小的這就伺候縣主更衣。”
說著就把人往裡間帶。
謝南嘉忙躲開,紅著臉糾正道:“我說錯了,我是說叫人過來給我更衣。”
“無須勞煩他人,小的甘願受累。”趙靖玉不由分說將她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