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豫川還是沒有出聲,亦步亦趨,靜靜的跟著他。
每走一步,周圍的場景就越加的虛化,男人的臉就越加的清晰。走在後麵,陳豫川甚至能夠看清他濃密的睫毛。
戲台樓梯前,男人停住,轉了過來看著陳豫川,陳豫川也看清楚了這張臉。
棱角分明的輪廓,一雙赤紅色的眸子,唇微薄、輕抿著,幾縷短發飄在斜飛的英挺劍眉前,整個人沉穩而又孤傲。
陳豫川被男人眼中的溫柔和包容包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男人卻是伸-出手點了點他的眉心,開口道,“鐘離初,我叫鐘離初。”
“鐘離……初?”陳豫川還沒來得及發問,便被鐘離初推上了戲台,周圍的一切消失。
夢,醒了。
房間中,陳豫川醒來,眉間多了一顆紅痣。
陳豫川回想自己昏迷進入夢境前發生的事情,又低頭看看身上的白衣,深吸一口氣,小心的走出房間,探察起來。
走過大廳、廚房,攀上樓梯,他來到了一扇隱隱傳出歌聲的房門前。
女聲中滿是憂傷,聲音卻又十分的堅定溫柔,讓這個曲子充滿了魅力。
陳豫川手抵著門把手,站在門口默默傾聽著音樂。
當歌聲停下的那一刻,門內的女士對他發出了邀請,“這位先生,請進。”
聽到聲音,陳豫川沒有任何遲疑,伸手扭動門把手打開門。
“果然是你啊!”當看到門內女子時,陳豫川忍不住發出感歎。
終是故人來。
門內女子是鹿靈,她穿著白色廣繡裙,一頭長發編成麻花辮靠在胸-前。
她從容的坐在畫架前,背對巨大的落地窗,整個人表情處在一種不可置信之中,不過很快便被撫平。
對著陳豫川沒有絲毫變化的臉色,鹿靈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隻是想著終於有不是朗哥的人到了,沒想到竟會是你。”
“是啊,沒想到還能再見。”陳豫川端起畫室裡的另一條椅子,放到鹿靈的對麵,坐下說道,“你現在是人還是鬼?”
鹿靈盯著陳豫川眉心紅痣幾秒,開口反問道:“這麼長久的歲月,你也容顏不老,你又是人是鬼呢?”
“自然是人了,隻是……”看著鹿靈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陳豫川勾起嘴角,輕聲說道:“你應該不是了~”
鹿靈聞言,許久沒有說話,一陣風吹過,她的聲音幽幽傳出,“是呢……”
陳豫川就這麼隨意的坐著,欣賞著房間內的畫作。最後,他正了正身子問道:“可以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鹿靈轉過身,看向船外彩色的世界。陳豫川跟著抬頭看向窗外。
“很好看吧,外麵的世界。”
鹿靈告訴陳豫川,當年她和趙元朗一起離開鐘山島的時候,固然有著傷感,但是她被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多彩世界震撼到了。
不是島嶼上的幾姓幾戶,也不隻是廣袤的海洋。陸地上的城鎮、新奇的事物,很多的很多都比她想象的更好。
趙元朗也並沒有辜負她,他們在一所寺廟許下相伴終生的諾言,由祭祀嚴成祭告銜燭之龍,見證這場婚禮。
在和其他兩人分道揚鑣的日子,趙元朗有時候會和她說說京城裡傳來的消息,嚴成祭司進了欽天監得到皇帝的寵信之類。
但他們二人還是呆在一座小城裡,趙元朗作為夫子教授學生,她則作為女醫,看病補貼家用。
隻是島外的小民和島內的差距太大了。
天災、人禍,皇權更迭……生命就是這樣的脆弱。
但脆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