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認識路,所以徐頌聲答應了。
她跟在周澄午身後,看周澄午單手拎著那隻貓。橘白色的貓,肥碩得像隻小型犬,雖然叫聲和表情都十分不和善,但是被周澄午掐住後脖頸之後,倒也沒有格外劇烈的掙紮。
但周澄午拎著貓的那隻手手背上,卻有明顯的紅色抓痕。
抓痕顯然是貓抓的,但是又很淺,看上去不像是野貓爪子的殺傷力。
而被周澄午拎在手上張牙舞爪的貓咪,肉墊之間彈出的利爪,看起來殺傷力和它的叫罵聲一樣。
戰鬥力超強。
徐頌聲:“你……”
周澄午:“你——”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聲音撞上對方的聲音後,又格外同步的停下。
徐頌聲先接話:“你先說吧。”
周澄午:“你上次給我的圍巾,我已經洗乾淨了,本來想等忙完聖誕日,就給你送過去的。”
徐頌聲意外:“你們聖誕日有工作嗎?”
周澄午:“兼職,給教堂編聖誕花環。”
他捋起自己衣袖給徐頌聲看,手腕上圈著一個冬青樹枝和槲寄生編織的手環。
徐頌聲想起周澄午是信教的——那麼他聖誕日出現在教堂裡這件事情,也就變得合理了起來。
周澄午:“今天晚上會有天父的塑像巡城,姐姐到時候會去看嗎?”
徐頌聲搖頭:“人太多了,我想早點回宿舍休息。”
周澄午露出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點頭:“人是很多,而且也很混亂。”
徐頌聲:“你呢?”
周澄午:“我是信徒,要去跟隨神架來著——我到時候會給姐姐求平安手環的!”
徐頌聲下意識想說不用了。
但是對上周澄午笑彎彎的眼,她微張著嘴遲疑片刻,話說出口時就變成了:“謝謝。”
周澄午對大教堂的地形,表現出了明顯的熟稔,單手拎著貓咪,七拐八拐的,最後停留在治療室門口,敲門進去。
徐頌聲抬頭看著房間門牌上的‘治療室’三個大字,陷入了沉思。
……原來他要來找的獸醫,其實是在教堂裡麵嗎?
收回目光,徐頌聲沉默的跟著周澄午進去。
是一個布局很像大學醫務室的地方,隻不過這裡的醫療器械要比大學醫務室的更多也更全麵,徐頌聲甚至看見有的櫃子把手上貼有‘三級信息素抑製劑’的字樣。
不同等級的信息素抑製劑,對應不同等級的A與O。
等級越高的信息素抑製劑,價格也就越昂貴。
不過徐頌聲對抑製劑的認知也就僅限於此了,畢竟她是一個終生都不需要信息素抑製劑的beta。
“你怎麼又抓野貓過來絕育啊?”醫療室的醫生一看見周澄午和他手上拎著的野貓,頓時露出了頭痛的表情。
周澄午舉著貓咪晃了晃,神色誠懇:“不絕育的話,這家夥就會因為發情期而到處去禍害母貓,在來年春天生下一大窩小貓咪受苦受難。”
“看在天父的份兒上,我當然要挽救它未來孩子即將被凍死餓死的命運啊。”
被他拎著的野貓嗷嗷大叫,叫聲中充滿了抗議。
周澄午道:“你看,它多認同我的話。”
醫生:“……”
“最後一次!”醫生沒好氣的拿出麻醉劑,“下次麻煩你自己帶著它們去寵物醫院,我是負責照顧信徒的醫生,不是專門閹割動物的獸醫!”
醫生拉上床簾,隔絕出一片獨立的空間給貓咪做絕育手術。
徐頌聲無事可做,站在窗戶邊往外看去,看見那棟很高的白塔。
在白塔的附近,有許多高大的樹木。
它們的枝葉在冬天都掉光了,光禿禿的枝丫上纏繞生長翠綠色的槲寄生。
“白塔很漂亮吧?”
周澄午的聲音猝不及防從身邊傳來,徐頌聲回神,目光投向他——他站在徐頌聲對麵,也微微傾斜身體靠著窗戶,眼睛看向遠處白塔的方向。
徐頌聲點頭:“很高大,也很漂亮。”
周澄午笑了笑,道:“站在塔頂上往下看的話,會更漂亮喔。”
徐頌聲:“……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白塔是不允許上去的吧?”
周澄午眨眨眼,神色顯得狡黠,衝徐頌聲笑——那個笑容很像一隻貓剛打碎了水杯的神態。
是一種闖禍又自知的狡黠。
徐頌聲沉默片刻,理解了周澄午那個笑容的隱藏含義。
周澄午:“在晚上六點和早上六點的時候,信徒和守衛們會離開白塔。”
“神父們認為這兩個時間點,是天父降臨賜福的時間。凡人的存在和窺視,會令天父不悅。”
徐頌聲:“那你看見天父降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