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赴宴(1 / 2)

第66章

長公主宴會當日。

褚蓮音一大早就到了江蘺門前,推門進去,就見一穿著雲水綠襦裙的女子坐在梳妝台前,由著婢女在那梳頭。

似是聽聞動靜,回過頭就衝她一笑,叫了聲“大姐姐”。

褚蓮音也笑了起來:“阿蘺妹妹,早啊。”

待見她麵容,清湯掛麵、脂粉未施的一張臉,眉頭就皺了起來,不由道:“怎打扮得這般素淨,還有這裙子……”

“不行,眉黛,都給我換了。”

“這樣不好看嗎?”江蘺問。

“自然是好看,”褚蓮音支著下頷,沉吟了會,才道,“隻是長公主府不比彆處,若打扮得太素淨,怕是要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瞧不起。”

“那邊瞧不起好了。”

江蘺很無所謂地道。

褚蓮音哪肯,指揮了眉黛將江蘺的妝奩拿來。

“這不行,那也不行……”她翻了遍,發現胭脂水粉都極少,芳香閣新出的“二月紅”“三月粉”一個都沒有,心裡罵自己忽略了江蘺這邊,又將央翠小跑著去將自己的妝奩取來,親自替她畫了個桃花妝,又取了支蝶戀花的金步搖插在她發間。

“淡粉芙蓉麵,璨璨金步搖。”

褚蓮音將鏍黛放下,人又退遠些,端詳了會:“這裙子也不行。”

水綠色是很襯阿蘺妹妹。但這裙子卻是以便宜的棉紗細織,平時穿也罷了,去宴會卻是不夠看的,尤其還是長公主府辦的宴會。

“之前那條白羽裙呢,眉黛,去替你家小姐拿來,今日就穿那件。”

“婢子這便去。”眉黛早就看小姐穿著不順眼,聽褚小姐這樣說立馬就去取了來。

江蘺卻不肯,隻是搖頭:“大姐姐,我阿爹常說,有多大碗吃多少飯,宴席上便是有人不知我底細,打聽一下也就知道了,何必打腫臉充胖子。”

褚蓮音原想再勸,待見江蘺麵上神色,卻閉了嘴。

最後,江蘺選了件輕紅色襦裙,外罩一件深一色的緋紅大袖衫,又罩了件和襦裙一色的披帛,既不過冷清,又不過分豔麗,才跟著褚蓮音出了門。。

長公主府的靜園距離褚府的彆莊要遠得多,坐著馬車一路行了一炷香時間方到。

園外車水馬龍,華服惟蓋,擠擠挨挨。

許多穿著綾羅綢緞的人來來去去,靜園蒼黑的外牆綿延出去,幾乎一眼望不到邊。

江蘺一下車,就被那顯著於外的奢華給鎮住了。

褚蓮音站她旁邊:“靜園是最大的皇家園林,其內依山傍水,還有農田稼穡,長公主平日辦宴之處,不過是其中一處。”

“走,進去看看。”

到了門口,卻發現那兒排起長隊。

平日裡趾高氣昂的人們今日卻在這乖乖地排著隊,門口站著兩個衣著華貴的仆人,其中一位就有那前來送帖的崔媽媽。

“還有一個是長公主府的郭管家,”褚蓮音道,“你看,阿蘺妹妹,若你不換身衣裳,恐怕連那崔媽媽都比不過去,這世上的人啊,都是先敬羅衣後敬人,你可以不張揚,但一定不能太簡樸。”

“當然,你若到了公羊子先生這樣的境界,一身道袍也沒人敢不敬,自然就隨便你怎麼穿了。”

江蘺跟著褚蓮音排進隊裡,看著她熟稔地和附近幾個認識的人打招呼。

或是長輩,或是同齡,褚蓮音完全不出錯。

這個脾性大咧咧的大姐姐似乎有著她意想不到的細心,江蘺心想,長在汴京的人還是很不一樣的。

於人情往來上,比她要強許多。

褚蓮音還在介紹長公主:“……長公主是聖人一母同胞的姐姐,深得聖人信任。聖人原來潛龍在邸時,因著母親身份卑微,在深宮中受了許多委屈,後母親早逝,暗地裡更是受人磋磨。聖人與長公主一路扶持著長大,情感最是深厚。後來為了聖人的大業,長公主更是嫁了一個瘸子,雖說後來和離了,但長公主所受的委屈聖人都記在心裡。是以聖人繼位,長公主便也成了大梁最尊貴之人,得了這最大的園子,做派奢靡、揮霍無度,聖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看到這排隊的人了嗎,個個都是汴京有名有姓之輩,可再有名有姓,在長公主這也得乖乖排隊,等著被管家和嬤嬤引進去。”

江蘺點頭:“明白了。”

“不過你也彆怕,長公主這人慈和,不會與一個小輩為難,到時你跟著我便是。”

江蘺在褚蓮音的介紹下,乖乖前移。

不過她發現,今日來的也不都是管家與那崔媽媽引進去的。

褚蓮音道:“那穿著綠色輜衣的一對年輕男女是長公主的兒子兒媳,另一邊個是長公主大女兒,有些實在身份貴重的,便會由他們出麵招待。”

“那長公主會親自出麵嗎?”

褚蓮音搖頭:“除非聖人親……”

她話還未完,就見後麵一陣人潮湧動,穿著各色紗裙的女子們紛紛驚叫了起來:“是朝玉公子!朝玉公子來了!”

江蘺回過頭去,卻見一騎緋色自遠處飛奔而來。

風吹起他身上熱烈的緋袍,將他襯得如同一團火,等到近前,他伸手一拉韁繩,白馬兒四蹄奔騰著停了下來。

時間好像靜止了。

夏風炙熱,卻熱不過來人身上的緋袍。

江蘺看著沈朝玉,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這般紅的長袍,可這樣烈火般的顏色,也沒染上這人的麵龐,反倒襯得他更冰冷,五官如冰雪雕塑,乘於馬上,神色冷漠而疏離。

她感覺到他似乎往自己這看了一眼,又似乎沒看,一扯韁繩,馬兒噠噠噠往前。

人群自覺分開一條道,剛才還熙攘的人群,隨著來人漸漸安靜下來,仿佛也被非同凡俗的容貌鎮住。

江蘺垂下眼去,聽到耳邊褚蓮音在道:“這種場合沈朝玉怎麼會來?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