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姐兒心裡有些亂。
哪怕她其實已經隱隱察覺到了,她一直以來以為是個溫文君子的張生,也許並沒有她所想的那麼好,但這段時間以來的慣性,還是讓她沒有辦法這麼快就將這個人從心裡拔除。
畢竟……
曾經她的那麼多的憧憬,都是與這個人有關的。
接下來的這幾天,甜姐兒發現,母親好像又重新喜歡上了看話本子。
不過,與以前時不時的就說什麼“這就是真愛”不同的是,母親現在不僅看,還喜歡與人討論話本子裡所寫的故事,遇到她覺得惋惜的人物或者情節,還總會發表一些點評。
就比如此時。
“唉,甜姐兒,你看看,這小姑娘以後肯定要吃大苦頭,一個千金大小姐下嫁也就罷了,夫君是個愚孝的,又有那麼一個一手將兒子拉扯大的婆婆在,還不定要受到什麼搓磨呢!”衛芙又是惋惜又是不忿地道。
會這樣嗎?
甜姐兒一下就又想到了張生。
她與張生認識也有好一段時間了,從前也曾聽張生提起過,道是他父親早逝,是被寡母拉扯著長大的,為了供他讀書,寡母吃了不少的苦頭。
甚至,張生偶爾在憧憬著他們的將來時,還說過定要與甜姐兒一起孝順寡母的話。
這……
算是愚孝嗎?
甜姐兒也不確定。
她隨即就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甜姐兒覺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這幾日不管母親說起哪本話本子,她都能從中找到自己與張生的影子,而雖然時不時的就會因此而想到張生,但張生這個人在甜姐兒心裡留下的影子,越是奇異的越來越淡了。
“母親……”甜姐兒低聲問道,“您不是還沒看到後麵嗎,怎麼知道那位小姐一定會吃足了苦頭呢?”
甜姐兒才隻有十五歲,並沒有多少人生閱曆,自然不可能想到那麼多。
衛芙揚眉,道:“所以說你們這些小姑娘呀,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那書生的母親是個寡婦,在家中清貧的情況下,這個寡婦不僅把兒子拉扯大了,護著兒子不叫旁人欺負他,甚至還能供著兒子讀書,可想而知這人有多厲害,怕是在她的眼裡,她的兒子就是頂頂重要的人,突然冒出來一個媳婦跟她搶兒子,她能樂意嗎?”
甜姐兒覺得這話真是好有道理。
那麼……
張生的母親,會不會也是這樣一個人?
想想都讓人害怕。
甜姐兒隨即就將這樣的念頭從心裡攆了出去,但即使如此,衛芙的那些話,到底還是在她的心裡留下了印記。
衛芙的眼裡閃過淡淡的笑意。
她想出來的法子,奏效了。
雖然進展並不快,但衛芙已經很滿足了。
甜姐兒雖然是三個孩子之中最容易與她親近的那一個,但也隻是稍稍樂意親近她而已,甚至她們連親密都算不上。
如此情況之下,若是衛芙措辭強硬手段激烈的逼著甜姐兒與那個張生斷了聯係,想也知道甜姐兒絕不會乖乖聽話,說不得還會與那張生走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