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東穿著睡衣、拖著拖鞋,從臥室走出,來到堂屋一看,好家夥,這些人都不用過年的嗎,組團跑他家來,四方桌都被他們圍滿了。
“喲,李總起了,我們來給你拜年了。”
眾人談笑風生,突然看到他,齊刷刷地站起來,為首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笑嗬嗬地說。
“哦,我先去洗把臉。”李亞東莫無表情的點點頭,拖著拖鞋去了後屋。
弄得一眾縣領導麵麵相覷,不是說這位李總很好打交道的嗎?
“馬縣長,亞東肯定昨晚喝多了,人還沒清醒呢。”縣長親臨,方駝子自然得全程陪同,趕緊解釋了一句。
馬升海一聽這話後,也算找到一個台階下,嗬嗬笑道:“是啊,不是聽你說至少喝了一斤嗎,那還能這麼早起,已經算是好酒量了,要換成我,得一覺睡到下午。”
“哈哈……”
眾人臉上的笑容再次回歸。
廚房外麵的後院,李亞東正蹲在地上刷牙,大哥李亞民摸了過來。
“小東,都是縣領導,咋這個態度?”他顯然對小弟剛才的行為有些不滿。
李亞東也是沒轍,誰讓他大哥是我黨的好同誌呢,嘴裡噴著牙膏沫,含糊不清地說,“腦子還沒清醒,待會兒會注意。”
就他個人而言,他非常不待見至少十年內的所有縣委班子。
為啥?
因為他們這座小縣城在兩千年之前,幾乎沒有太大變化,基礎建設還是那個鳥樣,人民收入也沒有顯著提升,倒是河道裡的挖沙船日漸增多,河床越來越低。
那麼問題來了。
既然民生福祉沒怎麼變,價格逐年遞增的河沙、變賣出來的錢,或是產生的稅收,去了哪裡?
更不提財政收入,以及國家對於扶貧的支持。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想岔了、黑暗了,這幾屆縣委班子依然對不起黨和人民的信賴。
對比一下他們周邊的某個臨縣就知道,政府帶著農民搞出來好幾個省級馳名商標,比如茶葉、旅遊景點什麼的,要知道人家那邊才是真正的大山角落,他們這邊其實都是丘陵。
聽他這麼一說後,李亞民臉上的嚴肅表情才漸漸消失不見,語重心長地說,“小東啊,人不能忘本,不管你今天有多大本事,都彆忘了是這方水土養育了你。”
這特麼哪跟哪兒啊?
李亞東也是哭笑不得,他是忘本的人嗎?要真忘本,他昨晚就不會直接喝斷片。
可是沒轍啊,大哥的教育,沒有壞心,必須得聽著。
“哥,放心吧,我清楚。”
等洗漱完後,母親胡秀英已經做好了雞湯包麵端出去。
過年就這習俗,上門就是客,更彆提人家還提了拜年禮,必須好生招待,而這種本地稱之為“麵包”,大多數地方喚作“大餛飩”的麵食,佐以農家老母雞,便是最好的待客前食——比較重要的客人通常還要留下來喝中午酒。
後院竹籠子裡關著的幾隻老母雞,大概是村民送來的,李亞東還沒嘗鮮呢,倒先便宜了一眾縣領導。
就這口兒,不提錢的問題,在外麵很難嘗到,特彆是他還時常在國外跑。
說實話,真的有些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