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姻緣(1 / 2)

不是吧魔頭你! 多梨 14105 字 2個月前

傅驚塵的這個提醒非常有用。

既然天注定此處要發生一段姻緣,那便移花接木,把那個被君主救的美人變成馮昭昭。

至於那個與前皇後相貌相似的牧霞,至今未尋到她蹤影。這點倒不必著急,到了明日,她必定會按照命理安排,恰好地走到酒樓下,恰好地被人刁難。

調整計劃後,花又青安排兩路人馬。

一行人在酒樓前巡視、蹲守,一旦察覺到苗頭,便從天而降,及時替牧霞解圍,迅速將她從事故發生處帶走;

而另外一行人,則帶馮昭昭在附近茶寮吃茶,等牧霞被帶走,便即刻送到這個地方,以便君王注意到她——也順帶著要他們去分享月老的果。

花又青忙不迭將如此精妙計劃同傅驚塵分享,他聽罷後,容色淡淡:“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莫忘了。”

她虛心求教:“什麼呀哥哥?”

“務必要看準了,”傅驚塵涼颼颼地說,“莫讓哪裡的親兄妹同時跑到那個地方,免得造成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故。”

花又青:“……”

這個計劃,並沒有透露給當事人馮昭昭。

有句話叫做“天機不可泄露”,每個人,一生之中所有的福氣和黴運都是有度有量的。

修道之人亦有多個派彆,有如清水派這種,遵循廣播善因,傳播善果;

也有信奉道法自然派,好言不勸該死的鬼,他生任他生,他死任他死,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有人倒黴,是他命中注定,我若是替他化解,那這份災禍隻會應在我身上。

還有如玄鴞門此類劍走偏鋒的派彆,萬事於我有利,萬物都可以拿來利用。

諸多門派中,唯有“不得輕易向世間人泄露天機”這點,是不約而同遵守的鐵律。

馮昭昭從始至終沒有參與她們的討論,而是認真地學習禮儀,步伐,如何優雅地用餐、整理衣袖,一顰一笑,都要合乎規製。

這令偶爾看到的花又青大開眼界,不由得感慨,就連宮中都有這麼多嚴格卻無用的規矩,更不要說官場之上了;種種桎梏壓下來,這個國家現今還能保持著經濟繁榮,屬實是祖墳——哦不,皇陵冒青煙了。

現在呢,大約是青煙咕咕嚕嚕地冒過頭,開始出黑煙了。

以防萬一,前夕,花又青又同馮昭昭秘談,詢問她,是否需要駐顏之術。

這些還是從湘夫人處學來的,名為“洗髓”,不過是名字恐怖些,實際上卻並沒有那麼恐怖。

隻是以真氣牽引,能將馮昭昭體內的沉屙的臟物儘數吸走,從內到外地實現毫無瑕疵——所有的紅腫、輕微瘀斑乃至於痣,都可以消失得無影無蹤。一次洗髓,效果至少可以保持十年。這十年中,隻要馮昭昭不過度勞累,她的容顏將永久地定格在這世人眼中最美的、皎白無垢的一刻。

聽花又青說完,馮昭昭笑了:“我需要為此付出什麼?”

花又青看著她的眼睛:“一年

壽命。”

“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馮昭昭問,“聽聞姑娘能卜算命數,可否為我卜上一卦,算算我還剩多少壽數?”

花又青搖頭,斟酌語言,耐心同她講:“馮姑娘,測算壽命乃大忌,且多有不準——”

命理之中,有“短命關”一說;八字五行測命數,也非一成不變,如短命之生死關也可以化解。

從剛學卜算時,二師兄便教她,命數多變,除非天生孤命,否則,萬事皆有回旋的餘地。

有些人,明明誌得意滿,意氣風發,忽然通過測算得知自己活不過四十歲,頓時泄了氣;待四十歲生死關至,果真未能挺過,早早撒手人寰。

再舉個簡單的例子,有些時候,預測到某件壞事會發生,若是因此恐懼,越是想方設法地避開,反倒越能促進壞事降臨。

“我明白,”馮昭昭微笑,“那便來吧。”

她坦然地接受了洗髓術。

半個時辰後,花又青才將整個術法完成,她脫力,出一身淋漓的汗。

泡在木桶中的馮昭昭睜開眼,發覺整桶水都變黑了。

她披著輕紗,感激不儘地扶起花又青:“青青姑娘如此儘心儘力,我實在不知如何能報。”

花又青喝了些水,緩一緩。

她倒不需要馮昭昭能報答什麼,人走之後,這個幻境能否繼續還未可知——

但,倘若幻境仍有它一套的運行法則呢?

疲勞過度的大腦不適合思考這些,待緩過神來,花又青半開玩笑,同馮昭昭說:“多年之後,或許你會遇到一個和我長得很像、且也叫青青的姑娘。”

馮昭昭了然:“是青青姑娘的私生女?”

花又青:“……不是!”

她想了想,笑:“反正,如果以後,你真的遇到了這樣一個姑娘,請馮姑娘記得,她愛吃甜食;你若是想報答我,便多送她些吃食吧。”

馮昭昭了然:“青青姑娘測算出什麼?是你的恩人?”

“也不完全是,”花又青伸懶腰,她看著馮昭昭那張動人的臉,“我卜算能力很差的,也不知你會不會遇到……隻是覺得,很有趣。”

馮昭昭似懂非懂。

花又青當真是覺得有趣。

二師兄曾提出一個論點,即,倘若通過水月鏡進入幻境,那麼,人走之後,這個幻境還能按照幻境的時間繼續麼?

他對預測未來始終有著不一樣的看法,即“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他們所身處的整個世界,也不過是浩瀚宇宙中的一個部分。在無垠洪荒中,同時存在著無數個這樣的世界,存在著無數個他們,隻是時間流速不同——

譬如,飛花世界是十歲的花又青,而綠葉世界中住著二十歲的花又青。

而所謂的卜算、預測未來,不過是飛花世界的十歲花又青,通過卜卦,來得到了綠葉世界二十歲花又青生活的片段。

天地之間,存在著無數個這樣的世界,隻不過因時間不同,彼此間並無交集

,每個世界的花又青都在繼續著她的生活。

二師兄認為,水月鏡所創造的所謂幻境,實質上,隻是將她們從綠葉世界送往飛花世界,暫時地打開連接的通道,而再回到綠葉世界的開啟方式,則是死亡。

或者……兩個不同世界的自己相逢,也能讓天道察覺到世界相交,從而修正——即將花又青送回她本來的世界。

——以上都為猜測。

迷轂枝難尋,二師兄絕不會為了印證假設來浪費。

花又青也不知這世界是否能並存,隻是抱有一絲期望地想,倘若她離開後,這個幻境還能繼續的話……那就悄悄地、悄悄地給這裡的‘青青’一份小禮物吧。

況且,明日馮昭昭就會入宮,之後和他們再無交集,也不必擔心會被傅驚塵追責。

江湖,朝堂,修道。

三條不歸路。

花又青卻沒想到,她離開馮昭昭院子時,吃力地擦汗,會被傅驚塵看到。

她更不知,待她回房、關門休息後,傅驚塵敲了馮昭昭的門。

凡塵俗世間,傅驚塵遵守著男女大防,站在門外,不曾進入。

馮昭昭身後,亦跟著兩個嬤嬤,聽他們對話。

傅驚塵沒有過多寒暄,直截了當地問馮昭昭,花又青方才做了些什麼。

馮昭昭如實回答。

洗髓。

傅驚塵聽到這二字便皺眉,片刻,又舒展眉頭,展顏:“洗髓之術極為耗費心血,青青竟然願意為馮姑娘做,想必是十分敬你愛你。”

馮昭昭福一福身體,款款行禮:“青青姑娘一路恩情,我實在不知如何能報。”

“這恰好是我憂心之事,”傅驚塵緩聲,“馮姑娘大約也瞧見了,她心腸慈軟,不適合入爾虞我詐。”

馮昭昭發愣,她斟酌著:“可是,我對玄門之事並不了解……”

“總有一日,她會離開玄門入世,”傅驚塵說,“若到那一天,還請馮姑娘多多照拂。”

馮昭昭笑:“那是自然,莫說是多多照拂,我定能將青青姑娘當親妹子一般。”

傅驚塵聽“親妹子”三字,隻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怎麼人人都想將她認作親妹妹?金開野如此,口無遮攔的王不留如此,現在的馮昭昭也如此。

他隱隱有些厭倦。

“啊,對了,說到這裡,”馮昭昭說,“青青姑娘也很有趣,她同我講,日後若是遇到和她名字一樣、相貌也相似的小姑娘,也要多多照顧。”

傅驚塵禮貌地說了聲是嗎,便同她告彆,沐於月下,緩步往住所走。

名字一樣,相貌相似。

青青是在說“傾傾”?金開野口中和她很像的妹妹?

她果真濫發善心。

傅驚塵苦心積慮為她籌謀,她倒好,做了這樣的大事,竟還惦記著其他小姑娘。

近期往來的信鴿都被傅驚塵截下了,一一看過名字。

近幾l

日天,她分彆給葉靖鷹寫過兩封信,湘夫人五封,小黑一封,就連外門廚房做糕點的範大叔,也給他寫過三封。

沒有一封是給金開野的。

傅驚塵心甚慰。

起初還以為她學聰明了,哪裡想到,竟是在此刻等著。她這是心中有愧,所以才囑托馮昭昭,將來若是遇到容貌相似的“傾傾”,便好好地照顧著?

可惜晚了。

傅驚塵踏上光滑石階。

金玉傾,非殺不可。

他的心魔,亦非除不可。

……

都說人算不如天算,饒是花又青前前後後打理妥當,仍未想到當天發生的意外。

先是傲龍派弟子於清晨秘密潛入京城,四處搜尋他們,當機立斷,花又青點出顧茗與卓木,和其他幾l名弟子去攔住,避免傲龍派弟子過來壞事;

緊接著,溫麗妃傷勢忽然惡化,據探查,是她夜間舞刀所致,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再度裂開疼到皺眉。藍琴掠通醫術,留下來,梁長陽亦和幾l個弟子一同守著,為她療傷。

七七八八分散開,花又青手裡能用的人,隻剩下石山、王不留和傅驚塵三人了。

喔,傅驚塵拒絕了美男計,說他此時隻是花又青的貼身侍衛。

花又青雙手揉臉,可憐巴巴:“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