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之樟端起酒杯晃了晃,視線從暗紅色液體上滑過,“這是韓五爺的意思,還是你那位朋友的意思?”
韓五爺麵部肌肉一抖,有種被看穿的窘迫,事實上為了這塊地,他幾乎把全部身家都砸進去了,誰知道後麵有這麼多麻煩瞪著他?
早知道就不該要是這個項目做不成,十年都回不了血。
想到這裡,韓五爺乾脆也不繞圈子了,“遇到點麻煩,需要追加投資,如果賀總感興趣,我們可以談談具體合作細節。”
“哦?”賀之樟抿了一口酒,麵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麻煩。”
什麼麻煩你小子早就知道了吧!
韓五爺心裡不滿,麵上卻沒有表露出來,“那一片是老棉紡廠,裡麵還住著不少職工,說是廠子倒閉的時候沒賠到錢,不肯搬。”
賀之樟露出一絲驚訝,“不過是幾個釘子戶,對韓五爺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不過是一群弱勢的下崗工人,老弱病殘的,怎麼可能是這群黑社會的對手?
一開始韓五爺也是這樣想的,所以聽手下說起的時候,直接就讓人帶著家夥上門趕人,結果你猜怎麼著?
也不知道是哪家媒體鼻子這麼靈,正好偷拍到開發商派人打砸恐嚇,於是就把視頻發到網上,大肆炫耀中輝地產的惡行。
這件事鬨大之後,引起了相關部門的重視,當天就派人去現場了解情況,結果這一查就查出了問題。
現在彆說是把人趕走了,這個項目能不能做下去都是問題。
韓五爺想洗白,看中的就是房地產行業的暴利,之前搞得那些都賺了錢,嘗到了甜頭就想乾一票大的,誰知道開局就崩了。
當初不擇手段從人家手上搶地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還會求他的一天?
其實來找賀之樟之前韓五爺找過
彆人,隻是大家普遍不看好這個已經上了政府黑名單的項目,都委婉的拒絕了,賀之樟是他最後的選擇,如果連他也拒絕的話……
想到自己砸進去的那些錢,韓五爺一陣肉疼,再開口時,已然有了示弱的趨勢。
“在生意上韓某隻是個新人,還要跟賀總多多學習才是。”韓五爺舉著酒杯朝賀之樟示意。
賀之樟給麵子的跟他碰了下杯,“韓五爺客氣了,以閣下的‘手段’,要不了幾年中輝就會超過sl。”
這話明顯是在諷刺他手段不乾淨,韓五爺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好在他臉皮夠厚,用大笑來掩飾此刻的惱怒和不滿,“所以賀總的決定是?”
賀之樟垂眸看著酒杯裡的液體,又遞到唇邊輕輕嗅了一下,像是在研究這瓶酒的年份,說出的話卻無酒無關。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跟不熟悉的人合作。”
韓五爺臉色一變,酒杯重重落在桌上,“賀總這是要拒絕韓某的好意了?不再考慮考慮?”
賀之樟漫不經心的品著酒,像是沒聽懂姓韓的威脅,“不過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解韓五爺的燃眉之急。”
韓五爺眉心一跳,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賀總請說。”
都用上‘請’了,看來這老家夥真是急了啊!
賀之樟嘴角劃過一抹輕蔑,“既然那塊地已經變成了燙手的山芋,不如轉給彆人,如果韓五爺肯割愛,sl願以原價買進。”
“這就是你說的辦法?”韓五爺冷眸眯起,這小子居然還在打那塊地的主意,“如果我說不呢?”
“你可以拒絕,不過看現在的情形,項目根本無法推動,土地局和棉紡廠職工那邊處理都需要時間,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進去,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以中輝的資金狀況怕是支撐不了太久,壯士斷腕尤未晚矣,我相信韓五爺是個聰明人。”
賀之樟說到這裡放下酒杯起身,“sl要進軍新區,可不止棉紡廠一個選擇,還請韓總早作決斷,三天後就不是這個價了。”
“這個混蛋!”韓五爺才一拳砸在桌子上,沒過多久,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找了過來。
“姐夫,談的怎麼樣,賀之樟答應了嗎?”這個人就是中輝地產的總經理,也是韓五爺的小舅子。
“答應個屁!”韓五爺罵了一句,夾著雪茄的手指都在抖,“這小子胃口不小,一開口就要把地買過去,呸,老子吃到嘴的肥肉能給他?”
倒是他小舅子聽到這話陷入沉思,“他打算出多少錢?”
“原價。”
韓五爺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麼,眼睛一瞪,手裡的雪茄差點沒戳人臉上去,“你小子想乾什麼?我告訴你想都彆想,老子費了那麼大勁拿下這塊地,可不是為了便宜他賀之樟的!”
“現在事情越鬨越大,項目一直審批不下來,工地停工一天損失就是好幾萬,還有那幫趕不走的蒼蠅,再拖下去可真要血本無歸了啊姐夫。”
韓五爺最擔心的就是這個,那些錢可都是拿命換來的,他輸不起。
“賀之樟早就看中開發區的發展,才會願意出錢買下這塊地,換了彆人未必肯冒這個險,萬一他突然改變主意……”
“行了閉嘴!”韓五爺狠狠吸了一口雪茄,“你讓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