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座的司機沒得命令,膽戰心驚地坐在原地,不敢有所動作,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冒了汗。
剛剛老板上車的時候,臉色冷得像進了冰窟一樣,瞧見自己看著他後,那個陰沉眼神直嚇得人發顫。
車內一片無聲,司機保持同一個姿勢坐太久已經有些酸了,但遲遲不敢有所動作。
肌肉的酸麻開始彌漫,司機忍不住了,極小幅度地挪了挪腳。
還是漏了音。
冷戾目光移到哆嗦的後背之前,後座之上的手機鈴聲先一步響起,衣服布料摩擦幾聲後,後座上響起一聲低沉的問好。
司機長舒了口氣,手心都變得汗津津的。
他不發出任何聲音,隻安靜聽著後座上老板的交談聲,聲音時大時小,原本冷靜下來的情緒隨著幾段長長的沉默而有所起伏。
手機那頭的聲音細致分析著,蘇以澤用力擰著眉間,耐心聽著。越聽到後麵,眼底的興奮之意便越發濃鬱。
這簡直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但是,對於這項計劃中的關鍵一處,蘇以澤點出,“駱氏屆時一定會出應對方法,你我合力,能應付得來嗎?”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發出了一陣陰沉的笑聲,聽著令人毛骨悚然,蘇以澤皺起眉頭出聲打斷。
那頭隻輕輕吐了兩個字,“駱情。”
一語點醒夢中人,蘇以澤霎時明白了這個計劃的關鍵。
眼中掠過精光,在關鍵之處加上駱情後,蘇以澤幾乎已經看見他們成功的那日。
駱情,營銷部的總監駱情。無論駱氏的應對方法是什麼,隻要是應對的方法,總是要經過駱情才會報給駱亦歡。
隻要他們能夠說服駱情,或者利用什麼把駱情拉到和他們同一戰線,那,就大事可成了。
電話那頭冷冷吩咐:“我已經給你指了路,後麵的事情,包括駱情的站隊,你可不要讓我失望,蘇總。”
心下對於這樣吩咐的語氣實在不爽,蘇以澤也不是什麼有良心的商人,瞬間反問:“哦?讓你失望?既然駱情由我去拉,那你的存在,又對我有什麼用處呢。”
那人顯然對於蘇以澤的秉性也有所了解,冷哼了聲,提醒他:“蘇總最好不要做出一些太愚蠢的事。蘇家最新的一筆大單,我想我還是有能力取消的。”
威脅我。
麵上臉色冷下,電話那頭人的身份早在起初便已經知曉,蘇以澤攥著手機手漸漸收緊,眼中寒光凜冽,折出徹骨的冷意。
成事者,還當忍。
蘇以澤隻冷冷地說了句“希望你不要忘記剛剛答應的事情。”,掛斷電話扔到一旁。
手機滾了幾個圈,砸在車椅上。
後麵聲音靜了下來,司機顫顫地移了移位置,眼睛瞥向後視鏡,恰對上那雙陰惻惻的眼。
身子僵住,一動也不敢動作。
蘇以澤合眸,命令道:“開車,回公司。”
唯唯諾諾應下,司機迅速點火起步離開,不敢多加耽擱。
車身慢慢彙入車流,跨越小半個城市,車窗外的景色不斷變幻,從不熟悉變為熟悉。
“薑梨,到家了。”
停在路邊過了一會兒,薑梨還睡得正香,駱亦歡有些可惜地看著薑梨的睡顏,她得走了。
圓溜溜的眸子合上時是乖巧的,鼻尖挺挺,有小表情時會特彆可愛的皺兩下,嘴巴睡著時會稍稍嘟起,像索吻的樣子。
被自己的想法惹笑,駱亦歡輕輕伸出手,指腹順著額尖一點點滑過眉尾,撫過眼角,再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嘴角。
那裡平常會笑出一個可愛的小梨渦。
前排,文理麵無表情地再摁滅一個電話。這是催促的第5個電話,都是她惹不起的理事會大董事,一接一準挨罵。
但是,看著車內後視鏡像個小孩子舔心愛糖果一般細細摸著薑梨臉龐的駱亦歡,文理確定,她現在打擾駱總,無疑於把自己最後一個擋箭牌摧毀。
手指迅速打過幾段消息發過去,回了微信消息後,那邊暫時停了動靜。
聽著後座傳來的叫喚聲,輕柔似水,和平日裡的聲音完全不同,仿佛四月裡的春風便撫人心田。
更令文理崩潰的是,哪家喊人醒過來是這個聲音啊!駱總!我不敢要求您拿出平日對我們說話的冷漠派,您好歹大聲點啊。這小聲小語的,您當我麵調情嗎。
最後,駱亦歡斷斷續續地在耳邊叫喚的聲音有了反響,薑梨揪住毯子的手慢慢捏緊,緩慢睜開了眼。
頭偏得有些久了,酸酸的。薑梨小幅度地扭著脖子,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眼眸閃過幾絲水光瀲灩,腦子還沒清醒。
偏過頭,看見車座另一邊和自己隔著一些距離的駱亦歡,捂著哈欠的手頓住,左右扭了幾下,薑梨馬上明白自己在哪了。
臉頰一熱,捂著臉瞬間感覺有些丟臉,薑梨捂了一會兒,又反應過來她們這會兒已經到了,駱亦歡還得趕回公司開會呢。
忙又把臉抬起來,臉上還染著些澀然,薑梨問:“我睡太久了,對不起啊。”
眼底閃過笑意,駱亦歡搖搖頭,“沒事,還有一些董事沒到,時間來得及的。”
還有董事沒到?職業習慣,文理迅速盤過今天要參與會議的人,算來算去,眼皮一耷拉。
得,怎麼不算還有一些董事沒到,後座上這位董事,一個人的股份抵得上董事會那群隻會叫囂的老古板十幾個的了。
腰板不自覺地挺了起來,她是在給本集團最大董事創造良好環境,她慫什麼。
薑梨把後座的毯子折好,把毯子放在身旁,嘴角的小梨渦慢慢地露了出來,像一顆草莓棉花糖,軟軟的。
駱亦歡手裡還有剛剛在上麵戳過的觸感,軟得一戳就陷進去,內裡還有香甜的味道。
“好啦,你去開會吧,我就先回家啦。”
薑梨眼睛笑成一湖彎彎月牙,聲音拖的長長的,音調糯軟,不自覺地便糅進了人心裡。
駱亦歡點點頭,看著她打開車門下了車,彎身扒在車窗上給自己告彆,露出了一條平直的鎖骨,直連著脆弱的肩線。
學著薑梨的樣子,駱亦歡抬起手跟她揮著告彆,展顏一笑,語氣溫柔的好似水波蕩開,緩緩蕩入人心。
默默把耳機裡的音樂加大,文理想,有些甜蜜,不應該由她來聽。
等薑梨背影漸漸遠去,駱亦歡才收回視線,目光停在文理身上一秒,“開車。”
好,依然是熟悉的駱總。還是那熟悉的語氣,熟悉的冷漠。
路邊的車漸漸彙入大路,薑梨行走的腳步頓住。
轉過身,看著離去的車身,薑梨有些遲疑地抬起頭,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自己臉上有一小塊肉似乎有些被捏的感覺。她剛剛醒來還不覺得,現在清醒一會兒後,臉上有些遲來的麻感。
她剛剛睡在車上,壓太久的話,也不應該是這邊臉頰肉有些疼啊。
自己捏了捏臉頰,薑梨心裡有答案。
睡夢中悄悄來捏自己的臉,駱亦歡應該,很喜歡自己吧。
心裡有些竊喜,薑梨是個顏控,見到駱亦歡的第一眼便覺得這人長在了她審美上。
現在,駱亦歡對她的臉蛋也很喜歡,那這多好啊,她下次見麵就可以借此去捏駱亦歡的呀!
不過,薑梨遲疑著,指尖輕輕點過額頭,那枚溫軟的吻,心裡閃過不解。
好朋友,也會親額頭的嗎?
薑梨之前的朋友從不會這樣。
但是,想著親她的人是駱亦歡,薑梨覺得,那似乎也不錯。
唇角抿出笑意,眸子閃著雪亮的光,似此刻照射在她身上和煦的陽光,美好地像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