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斟酌了半天,卡塔庫栗用手掌輕輕插/入她腦後,儘量輕柔地慢慢將她的腦袋托起來擺正,直到高度差不多之後迅速往空隙裡塞了一個枕頭進去。
見她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卡塔庫栗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的鬆了口氣。
他環著手臂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沉睡的女人,她麵容放鬆、嘴角甚至是彎起的,仿佛正在做一個美夢。身體還是彆扭地像是想要擰成一個麻花,雙腿交疊在一起,但是他選擇不再多動她了。
這是他們認識的第二天,雖然已經結做夫妻。
而絲黛拉居然毫無防備地在他在的時候睡得這麼香,是已經完全信任他不會對她做些什麼嗎?
但轉念一想,應該是她什麼都不懂,根本就不知道處於封閉環境當中一個男人對實力比他弱的女性有多大威脅。
雖然前半生的生活沒有任何自由,但凱多和燼把她保護的很好——太好了,以至於不知道危險可能從何而來。
卡塔庫栗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彎腰從床的另一邊撿起被子,將女人的腹部蓋住了,然後重新回到辦公桌前瀏覽擠壓的文件。
絲黛拉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完全醒不過來。
這是一個破舊的古老建築,世紀前半葉遺留下來的風格,暗紅色的牆磚外表,似乎隱約還能看到戰爭時期被炮彈轟炸過的痕跡,入口處有一個生鏽的大鐵門。
門的上方歪歪扭扭掛著幾個單詞,原來這裡是福利院,專門收留沒有家人的孩子們,可惜州裡的財政撥款很少——或許是被什麼慈善家資本家吞了錢,就顯得這裡更加落魄了。
然而這天,福利院門口緩緩停下了一輛閃閃發亮的黑色加長林肯,與整個社區都格格不入,這裡是下城區,上城的有錢人是絕對不會來這裡的,哪怕是要作秀收養小孩,也隻會選擇外表光鮮亮麗的福利院。
司機先行下車為乘客打開了門,先走下來的是一個帶著藍白紅三色毛線帽的棕皮膚男人,似乎對這家福利院十分好奇,正四處打量著。之後是一個膚色白皙的年輕男人,那頭金發哪怕是在這片灰暗的社區當中也依舊熠熠生輝,隻是在額頭前弄了三個古怪的圓圈。
他穿著上乘,西裝完全貼合身體的線條,無需多看就知道這一定是一件昂貴的手工定製。皮鞋也擦得鋥亮,腳麵上有一個瓢蟲模樣的裝飾物。金發男人綠鬆石般的眸子先是看了一眼頭上岌岌可危馬上就要掉下來的字母,然後微微皺了皺眉頭。
後麵跟著的車又陸續有幾名保鏢下了車,雙手置於身前相握,警戒地將金發西裝男和毛線帽毛衣男圍在中央。
這時,鐵門被打開了,一個矮個子男人一路小跑著趕過來,見到這份仗勢先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然後擠出一副諂媚的表情,恭敬但磕磕巴巴地說:“【閣下,您確、確定您要找的人就、就在我們這裡嗎?】”
金發男人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伸手整理了一下領帶:“我聽得懂英語,您大可不必使用使用意大利語——是的,我確定她就在這兒。”
矮個子男連忙鞠躬做出邀請的手勢:“是的、是的,感謝您我尊敬的閣下……請隨我來。”
金發男人隨著領路人走進這家破敗的福利院,越是往裡走眉頭皺得越緊。明明是夏天,走廊裡的溫度也陰冷得過分,更彆說寒冬了,這麼窮困的福利院怎麼可能有錢燒火、給孩子們添置厚衣服?
他帶著他停在一個房間麵前,矮個子男點頭彎腰地一手替金發男人推開門,一邊討好地說:“閣下,她就在裡麵。”
隨著吱嘎作響的老舊鐵門被退開,金發男人逐漸看清了屋子裡的景象。
一個粉頭發的小女孩拘謹地坐在靠窗的鐵床上,睜大雙眼有些害怕地望著黑壓壓一片出現在門口的大人們。
她穿著的襯衫很舊,哪怕看著沒有什麼破洞,也絕對是用雜質許多的皂液洗過太多遍、已經發黃的再也看不出先前的顏色了。而腳上的一雙運動鞋則完全不同,已經被刷洗地褪掉了顏色,灰突突的看起來很臟。
女孩兒的小臉雖然白淨,但粉色的頭發像是一把乾稻草,毫無光澤,下巴也尖尖的、臉上沒有一點肉,露在外麵的手腕更是食指和拇指圈起來就能圍住一圈。
金發男人的心裡鈍痛了一下。
他走上前去,終於露出了一個真正有溫度的溫和的微笑:“你好,絲黛拉,我是你的……叔叔,我叫喬魯諾·喬巴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