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熱帶雨林1(1 / 2)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對吧?王樂你去叫車然後改航班,就現在最近的一趟,我去跟露西婭說一聲。”唐星銳急匆匆地說完,就去跟正在跟攝像師一起看著他們剛才拍的照片的露西婭去交接。

王樂愣了一下,之後馬上反應了過來,趕緊去影棚外麵叫車,剛出門就看到了回來的孔芮玲。

孔芮玲一把拉住了他:“怎麼了這是?著急忙慌的。”

王樂對孔姐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是看唐哥的反應,應該是出事了,我先去找車。”

那頭唐星銳已經帶著得體的笑容跟露西婭表達了自己可能要先行離去的事情,露西婭笑著說他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不需要再補拍,直接走就可以。

唐星銳舒了口氣,兩人擁抱過後他大步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在看到孔芮玲的時候點了點頭。

王樂叫好車了,三人趕著回酒店收拾行李,路上唐星銳簡短地跟兩人說明了一下情況,但是並沒有說出戴子灝的精神狀況,隻是說他們的比賽遇到了一點麻煩,他必須阻止戴子灝繼續下去。

“我們可能會退出比賽。”他冷冷地說道。

在他看來,沒有任何事情比戴子灝的健康重要。

外國的網絡不好,即便是花巨額買了流量套餐,也一如既往的難用,該發出的的消息死活就是發不出去,中間那個加載中的小圈圈一直在轉個不停。

轉得唐星銳心情煩躁。

孔芮玲看著他,她要比唐星銳冷靜很多:“唐星銳,你做決定之前要想清楚。我不會去脅迫你告訴你你必須要參加這個比賽,因為作為一個國際賽事它有多麼多麼重要。但是唐星銳,你要想好,放棄它就代表著你放棄了你最大的底牌,放棄了你上升的最佳機會,你可能因此必須要多奮鬥好多年。”

“這些都不重要。”唐星銳閉了閉眼,疲倦的倚靠在後車座上。

消息發不出去,現在那邊是淩晨,他也無法給戴子灝打個電話。

唐星銳輕聲說道:“孔姐,我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合眼了,你讓我休息會吧。”

孔芮玲說的那些東西他怎麼可能沒有考慮過?

比如說他今天拍的雜誌,是國際準一線的時尚雜誌,隻要這次拍好了,他就可以爭取一下金九銀十的副刊。至於正刊,除非他能在決賽中獲獎,不然這輩子跟他無緣。

上升空間的阻斷隻是一方麵,他還麵臨著網絡上的輿論,粉絲的脫粉,網友惡意的指責猜測等等。

但是,有什麼關係?

唐星銳抬起手,借著揉眉心的動作遮擋住了午後強烈的陽光。

大不了他退圈,反正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想法就是開一家烘焙店。現在也不需要每個月給國家捐款為時光機的發明貢獻力量了,那就攢錢跟阿灝去一趟非洲吧,他還沒見過三千萬平方千米的草原呢。

不對,阿灝是想去一趟墨西哥的,其實也可以,墨西哥的峽穀應該也很有趣。

唐星銳慢慢攥緊了手。

就是……彆讓他的阿灝有什麼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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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星銳下了飛機,在機場攔了一輛出租車。現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堵車堵在路上用了整整三個小時。

到家的時候,正是霞光滿天。

戴子灝正要出門倒垃圾,剛把門打開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唐星銳。

唐星銳放下要按門鈴的動作,看向他,兩人視線相撞。

“你怎麼提前回來了?”戴子灝問他。

唐星銳沒有說話,反而將人緊緊抱住,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還有清冽的味道。

“怎麼了?”戴子灝猶豫地把手放在他的後背,拍了拍。

“沒有,就是想你了。”

唐星銳抱了他一會,然後抬起頭來對他笑了笑,把腳邊的垃圾袋拿了起來,扔到了不遠處的垃圾箱裡。然後拖著行李箱跟戴子灝回了家門。

“工作提前結束了,所以我就提前回來了。”唐星銳從玄關處的布藝口袋裡拿出了一顆薄荷糖,撕開包裝咬碎,冰涼的薄荷味直衝鼻腔,讓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戴子灝看到了,但看唐星銳沒有吃第二顆的意思,就沒有多說些什麼。

行李箱被放到了兩人的臥室裡,唐星銳現在沒有力氣去整理。

他現在精神已經極度疲倦,長時間的旅途奔波和連軸轉的工作讓他隻想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好好睡個天昏地暗,但是現在有比那個更重要的事情。

“阿灝,你過來好不好?”唐星銳衝正從廚房出來的戴子灝說道。

戴子灝走了過來,坐到了他旁邊的沙發上,唐星銳自動地靠近了他,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著對方近在咫尺的側臉,歎了口氣。

“好累啊。”

“先去休息?”戴子灝摸了摸他的發頂。

唐星銳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腦袋上拉了下來,握住不放。見戴子灝疑惑地看著自己,唐星銳問他。

“你有沒有收到賽方的通知?說是新地圖選在了熱帶雨林。”

“收到了。”

唐星銳打量了一下戴子灝的表情,發現根本就沒有什麼表情,一點都沒有因為新地圖是雨林而有任何的緊張害怕的情緒,冷靜的好像有事的不是自己一樣。

隻有自己上心了,自己在著急。

慌得連休息都不敢就直接坐飛機回來了。

唐星銳有點生氣,也有點委屈。他就什麼都不打算跟自己說嗎?就打算自己硬扛著嗎?

“我……”剛說出一個字,唐星銳才發現自己語氣太衝了,於是緩了一下,柔和下來,“阿灝,何飛跟我說,你之前是在東南亞的雨林裡執行任務受的傷,是不是真的?”

戴子灝點了點頭,感覺到了唐星銳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對,清冷的眸子看向他,有些不解。

“你之前說的你曾經失敗了一次,是不是又去了一趟雨林,在哪裡有沒有受傷?嚴不嚴重?是什麼反應?”唐星銳想要努力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沒忍住加快了語速。

他舔了下嘴唇因為乾燥起的皮,有點些微的疼痛。

戴子灝明白他在害怕些什麼了。

他歎了口氣,將茶幾上的水杯遞給唐星銳,讓他潤潤唇:“喝點水。”

看著唐星銳捧著水杯不喝,一雙眼睛就是死盯著自己不放,戴子灝有些無奈。

“不要瞎想。”

“我怎麼可能不瞎想?我……我真的很擔心。”唐星銳紅了眼眶,咬著唇,黑白分明的眼睛裡聚起了一層霧氣,好想一眨眼就會滾落淚珠。他一手握著那個水杯,另一隻手攥成了拳,抵著膝蓋,指甲陷入了肉裡。

“其實本來打算等你回來再跟你說的。”誰知道唐星銳就提前回來了,還是慌慌張張回來的。

戴子灝眯眼,在心裡給何飛記了一筆。

唐星銳抽了抽鼻子,抱怨道:“那我都回來了,你也沒有跟我說的打算啊。”

“想讓你先休息的。”戴子灝抽了張紙,幫他擦了下眼角的淚痕,“糖糖,先彆哭了。”

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唐星銳就更難過了,本來隻是幾滴淚水,現在倒好,睜著眼眼淚就嘩啦啦地往下淌。戴子灝隻好又拿了一張紙給他擦。

“那你、你想跟我說什麼?咱們不參加了?”唐星銳抽噎著問道,仰著臉讓戴子灝幫自己擦眼淚,自己的手則抱著對方的腰不鬆開。

戴子灝聽他這樣說,沉默了一下。

唐星銳立馬捕捉到了這一瞬間的不尋常,整個人差點氣得跳腳。

“你還想參加?!”唐星銳立馬拔高了音量。

戴子灝隻覺得腦子嗡地一聲,耳膜都快被唐星銳的嗓子刺破了。他深刻地反思自己,以後不能在說這種事情的時候讓唐星銳趴在自己肩上,實在是受不住。

“我想再試一次。”戴子灝看唐星銳想要反駁,輕輕“噓”了一聲,讓他先不要打斷自己,“糖糖,我是認真考慮過這件事情的,不是一時興起。”

戴子灝慢慢地跟唐星銳解釋。

他能感受到自己在一點點變好。

之前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會每時每刻地發呆,有時看著天空一看就是一整天。但是跟彆人不同的是,他是在一遍遍回憶當年的場景,一遍遍睜著眼睛重新感受當年的痛苦。他開始無法與人交流,隻好跟一個人對視久了,腦子就會不由自主的把眼前人想成已經死去的戰|友。

戴子灝是一個意誌堅定的人,但他也曾看著手臂上剛剛纏好的紗布發呆。他知道下麵是形狀可怖的傷口,他在想或許把這些傷口全部劃開,讓血流出身體,他就不會再繼續痛苦。

在萌生起這個想法的第一時間,戴子灝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他開始尋找能讓自己痊愈的辦法。

精神類的藥物麻痹了他的情緒,讓他感覺遲鈍,大腦昏昏沉沉,剛開始甚至會惡心想吐,連下床出去看看外麵的太陽都變得沒有興致。心理醫生無法讓他放下心神接受治療,他對於催眠和心理暗示有著本能的抵抗,那是在一日日特訓中讓他能活命的技能,卻在這時候成了他的催命符。

戴子灝最終選擇了最極端的方法,也是鮮有人敢於嘗試的方法。

他一遍遍經曆著大自然帶給他的危險,又一次次從危險中逃脫,然後在心底重複告訴自己,他能夠做到,他會不斷地讓自己脫離困境。

沒有什麼能困住他,那片雨林自然也不可以。

戴子灝不允許自己有任何心理上的弱點,他近乎強迫性的、自我折磨一樣讓自己脫敏。

“我去過許多地方,在剛剛選擇用這樣的暴露療法來讓自己痊愈的時候,確實遭受了不小的阻礙。隻要是遇到一點點的危險,我就會有一係列的連鎖反應。有一次我在內華達山,從頭頂掉下了落石。那塊落石離我很遠,傷不到我,但我那次還是受了很重的傷。因為我看到了愈白被那塊落石砸下了山脈,為了救他,我想下去,卻因為沒有安全措施從岩壁上摔了下來。”

戴子灝從未跟唐星銳說過這些事情。

“何飛跟你說過愈白嗎?”

看到唐星銳點了點頭,戴子灝笑了一下。

“你上次說,在跟徐山青通電話的時候我幫了你,我想了一下,當時正在愈白的墓前。”

“你每年都會給他掃墓?”

戴子灝搖頭:“不是,隻是想起來會去一次。”

之前節假日都會去,卻每次都會遇到孫明達,對方的態度算不上好,戴子灝還沒有必要跟一個痛失朋友的人計較,也知道孫明達有些恨自己,可也會厭煩,漸漸地就不怎麼去了。

“後來我就不會再有這種幻覺了,也能克服每次的心理不適。你遇到我的時候,其實我已經好很多了。隻是有些無法忍受生人靠近,警惕性也有些高。”除此之外,與常人無異。

這也是唐星銳在何飛的訴說下才知道戴子灝病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