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方那句話比摔在地上的疼痛更討厭!
“才沒有……”五條稚狼狽地翻過身,想要爬起來,但他這會渾身都疼,笨拙地像隻四腳朝天的烏龜,試了好幾次也沒能起來。
“我才不會讓尼醬受傷!”五條稚反駁,然而對上那雙冷漠混雜著厭惡的眼睛,他的反駁無力又脆弱,“我會、我會保護好尼醬的!”
或許是小孩對情緒感知比大人更敏銳,又或許是從未隱藏過對五條稚的惡意,五條稚清楚地知道偌大的五條家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不,或許這個世界都沒有。
但是,尼醬是不一樣的。尼醬不是他的容身之地,尼醬是——
男人被他的話逗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就憑你嗎?像你這樣的廢物,如果沒有神子大人的庇護,你連呼吸的資格也沒有!這樣的你,究竟是哪來的口氣說這種話——”
“砰!”一塊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石頭毫不留情地砸到了男人的額頭,皮糙肉厚的男人被砸得一個趔趄,額頭鼓起了大包。
暴戾的表情讓他的臉看起來極為凶狠,然而剛轉頭,在看見來人的一瞬間,臉上憤怒立刻就被惶恐取代了。
淺金色的陽光照在尚且年幼的孩子身上,銀色的短發被冬日的暖陽暈染出柔和又神聖的色彩,光線極為偏愛地為他披上了金色的華美羽織。
暖色係的光應該是柔和的,但穿著蜻蜓和服的神子卻半點看不見溫暖,一切的聲音和溫度靠近他的周身,便像進入了真空,安靜肅穆得令人心尖發顫。
——這是屬於五條家神子的氣場!
明明隻是個孩子,氣勢卻強得讓成年的二級咒術師不敢呼吸。
蒼藍色的眼睛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微微下垂的睫毛,白得像不存在於這個世間,高坐雲端的淡漠神子輕輕瞥了男人一眼,吐出一個字:“滾!”
強壯的咒術師連解釋的勇氣也沒有,立刻五體投地地跪下試圖求饒:“神子大——”雖然被砸,但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怨懟。
不滿五歲的五條悟天賦再強,個頭也隻是成年咒術師的一半,但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神子,被無條件寵溺出的氣場卻是一萬分的囂張跋扈:“彆在這擋路,雜碎。”
因為五條悟的特殊,貼身伺候保護的仆從最低也是二級咒術師的水準,不給男人任何說話求饒的機會,立刻有人捂住他的嘴將他拖下去了。
還不至於因為五條悟的一句話就將一個二級咒術師殺掉,但被五條家的“神子”厭棄,幾乎等同於主院的大門對他關上。
不分青紅皂白地上來就打人發脾氣,換做彆的小孩一定會被斥責,但在場沒有一個人覺得五條悟太過傲慢,包括“無辜”被砸的咒術師。
咒術界實力為尊,術式和天賦大於一切,五條悟不僅是五條家天賦最出眾的,更是整個咒術界天賦最高的。
“六眼”配合【無下限】,五條悟的未來高得讓所有人都不敢想象。
天賦普通的咒術師,可以借著“五條稚是個廢物”踩在五條稚頭上,那麼同樣的,天賦比他更高的五條悟,同樣能踩在他頭上。
狼狽的五條稚怔怔地看著宛如神明降臨的雙生哥哥,呆了一下才去捂住自己的心臟。
好疼。
“笨蛋!”五條悟臭著臉,“想要撒嬌的話直接去找我就好了。”五條悟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朝著五條稚張開了雙手。
五條稚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沒有任何猶豫地向他跑去。
“尼醬!”五條稚摔進他的懷裡,明明是隻比他晚出生一分鐘,個頭卻比他晚了一年。在一天一個樣的孩童期,五條稚小了兩圈不止。
踮著腳尖才能把肉乎乎的胳膊掛在尼醬的脖子上,五條稚跟他告狀:“我等了好久好久~”他在門口等了好久好久,一直很“乖”地沒有跑出院子。
他像是將剛才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軟軟的小奶音裡隻有對五條悟的撒嬌。
麵團似的柔軟臉蛋貼到雙生哥哥的臉上,五條稚軟乎乎地抱怨:“尼醬你回來得好晚哦!”
五條稚像小動物似的依賴讓五條悟的表情有所鬆動,冷硬的氣勢也軟化了一點,但還是擺著那副臭臉。
蒼藍的眼睛銳利得像是能把人割傷,眼神鋒利得讓人不敢直視,五條悟的眼神掃到哪裡,哪裡的仆從就溫柔而恭敬地低下腦袋。
五條悟的確可以庇佑沒有術式沒有咒力的雙生弟弟,但僅僅作為“神子”就能讓所有人聽話地按照他的意思行事——這種事情根本不會發生在腐朽封建崇尚力量的五條家!
強者對弱者的碾壓、有天賦者對無天賦者的傲慢、咒術師對非咒術師的霸淩……這些事情根本無法避免。
五條悟能做的也隻是讓弟弟能繼續待在自己的身邊、繼續在這個世界存在下去。
“稚醬,”五條悟掰過他的腦袋,蒼藍的眼睛像是能看進人的靈魂深處並刻下烙印,“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是無關緊要。”
“稚醬隻要看著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