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們這些加工廠競爭這麼激烈嗎?”段雲聞言問道。
段雲其實對目前深圳這些室友作坊小廠經營情況還並不怎麼了解,因為目前段雲的廠子效益一直都是很好的,因為有自有品牌,而且在央視廣告的效應下,銷量也非常的好,所以他從來沒有感觸道肖強這種小廠所麵臨的生存壓力。
“你是不知道,前兩年我剛來深圳的時候,上步工業區這邊還沒有幾家私營小廠,那時候生意還比較好做,隻要比其他國企大廠加工費便宜,質量也能給人家保證的話,訂單不愁拿……”肖強頓了頓,接著說道:“可到了這兩年,尤其是從去年年底開始,從福建那邊又來了幾個老板,在深圳這邊建廠投資,本來我們廠都是有老客戶的,生意往來一直都很穩定,結果他們這些人一來,為了搶生意就拚命壓價,以前加工費的毛利率一直在3%~5%左右,他們直接壓到1%~2%,而且價格始終要比我們這些老資格的加工廠便宜一些,我們降價他們也降價,哪怕是賠本乾也要把訂單搶走,硬是把行情給做壞了,這他媽不就是吃飯砸鍋嗎?”
說到這裡的時候,肖強顯然積蓄了太多的怒火,肥胖的臉上頓時湧過一抹潮紅。
其實關於肖強說的這種事情在當時的深圳非常普遍,因為市場缺乏統籌的管理,隨著進入深圳投資的電子廠越來越多,底層的這些電子加工廠也麵臨著一個非常惡性的競爭,他們沒有雄厚的資金技術和設備,隻能靠一些技術不高的加工活來維持盈利。
行業的技術低門檻意味著精神上肯定是血流成河,當前中國最不缺的就是勞工,在人力需求密集的行業中,這些低門檻低技術的企業,說白了就是靠的大量剝削勞動力賺錢,根本談不上什麼技術附加值,在整個產業鏈中處於最低端,話語權很少,或者說乾脆就沒有話語權,為了保持利潤,就隻能延長工人的工作時間以及降低工資待遇,維持不下去就隻能破產,一直到後世,也有很多這樣的血汗工廠。
“肖經理,你們廠加工產品的質量如何?”段雲問道。
“肯定沒問題啊,我們廠加工的電路板合格率一直控製在98%~99%,這個水平已經很高了,也就是因為成品質量好,不然的話,我們廠的訂單早就被搶光了。”肖強撇撇嘴,接著說道:“段經理我跟你講,我們廠同時電路板加工已經好幾年了,這一行是真的不好乾,汙染比較嚴重,今年深圳市政府那邊已經派人讓我們整改過好幾回了,我都花錢把這件事打發過去了,真要是讓我們安裝一套排汙係統的話,光是一套設備就要好幾萬,而且還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本來利潤就已經很微薄了,這麼搞的話真賺不上錢,所以現在也隻能對付著乾,但無論如何,我們廠的產品最亮的是絕對沒問題的。”
“這樣啊。”段雲聞言頓時恍然。
段雲早期在興的時候也做過電路板加工,他知道電路板加工確實汙染嚴重,當初設在馬軍營村的電路板作坊每天都會排出大量的廢液,導致他們村河流都已經被嚴重汙染,雖然後期許富貴在段雲的建議下做了一個沉澱池,但是排出的廢液依然具有一定程度的汙染。
深圳這邊的電子大廠也是知道這個環節具有很嚴重的汙染性的,如果他們自己加工電路板的話,同樣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人力和設備去處理汙水,這樣會大幅提升產品的成本,索性就把這一有的高汙染技術含量不高的環節外包給深圳的這些小型私營企業,臟活累活由他們來乾,從而會避免很多的資金投入和麻煩,外包的成本價格也會壓的很低,而且隨著進入深圳的私營電子廠越來越多,肖強在那小電子廠處境會越發艱難,麵對大廠也會越發沒有議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