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吃嗎?
春見心裡天人交戰,感覺香噴噴的白米飯都被弄得又腥又臭了。他勉強抑製住內心的反感,秉著呼吸湊過去小心地舔了一下。
刹那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如纏繞著黑氣的惡鬼襲向了他的味覺係統。
“……噦。”
他沒忍住生理性地嘔吐感。
到最後,春見對月島的愛依然沒有戰勝對於這種不明食物的厭惡,他實在是吃不下這種來自異國的奇怪食物,隻是動作機械地摸了兩下生雞蛋表示愛憐,就一副靈魂出竅的表情,把拌飯推給了不遠處一臉饞相的西穀。
月島把一切看在眼裡,在春見把早餐推給其他人的時候手指微動,頓了一下後又慢慢收回。
“月島也真是的。”大地歎息。
春見不是他們烏野的,即使這幾天一直跟著他們,也無法改變他的氣質“突兀感”,就像是一個漂亮藝術家混跡在一群打排球的糙漢子裡。月島幼稚的行為讓他有一種——自家沒禮貌的混小子跑出去,惡趣味地欺負了人家美貌小學弟的既視感。
“小春是國中的學弟,之前應該也是生活在國外的吧,不習慣國內的飲食情有可原,你還故意作弄彆人。”
田中大口塞了一個包子,伸張了脖子朝著窗口張望,“啊,現在大家基本上都下來了,那邊剩下的也隻有這樣的拌飯了。”
“喂你這小子!”西穀隔著桌子做勢要打月島,他扭頭仗義地說道,“小春!我的牛奶多拿了一杯,喝我的吧!”一
被一群不明真相的前輩絮絮叨叨地斥責的月島抿了抿唇,心裡一哂,卻什麼都沒有說。
春見接過牛奶,自然地道謝,“西穀前輩今天在我心裡的形象又高大了55厘米。”
月島瞥了人一眼,“……”
完全沒有高。
有必要誇得那麼虛假還那麼具體嗎?
西穀倒是真情實感地高興,“太好了!這麼說的話我四舍五入就能到一米七了!翔陽羨慕吧?”日向酸得要流口水,“我也想要一米七!”
月島隱秘地又瞥了人一眼。
銀發少年垂著眼睛,一圈小扇子似的睫毛蓋下一層靜謐的陰影,他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喝著牛奶,時不時舔舔嘴唇。
月島這才突然發現,這家夥靜下來的時候模樣還是很唬人的。
脊背自然而然挺直,後肩處的肩胛骨如振翅欲飛的蝶翼,勾勒出優美勻稱的弧度,舉手投足都是渾然天成的貴氣,就連小口喝牛奶的樣子也很矜持,仿佛下一秒就能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繡著金紋的絲巾優雅地擦拭嘴角。
……所以,這家夥這種表情,該不會是在生悶氣吧?
等所有人迅速解決完了早餐,就準備拿上放在一旁的運動服和護膝前往體育館了。月島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一聲不吭地脫離了隊伍。
山口拉了一把混血少年,對方正朝著月島離開方向張望,他作為前輩自覺有義務照顧人,於是體貼安慰道,“彆生氣啊,小春,月是喜歡一個人才會做剛剛那種事的。”
這話山口說出來自己都覺得羞愧,連忙補救,“……小春你先跟著我吧,月應該忘了什麼東西,準備會宿舍拿,很快就會來了。”
“嗯。”
春見斂了斂眸,應道。
等春見再次見到月島的時候,對方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排球場地,進入了訓練狀態,也沒有看他。
盯著盯著,銀發少年就從站立的狀態轉為蹲下,又緩緩蜷縮成了一小團,像隻可憐藏在草團裡的白兔子。
月島站在場地中央,不著痕跡地瞥了場邊可憐兮兮抱著肚子挨餓的家夥,他微微地皺了皺眉。
好不容易等到了烏野的休息時間,已經差不多一小時過去了。
“月,你剛剛攔網……誒?”
山口剛想叫住發小,就發現身高腿長的烏野攔網已經走了好幾米遠。
——以一種看似平穩淡定實則快到難以跟上的步伐,這……這是要急著去上廁所嗎?
跟了幾步的山口在背後目瞪口呆地叫了幾下,“我們懲罰還沒……”
月島避開了烏野的其他幾個隊員,他快速掃視了一圈,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立馬將藏在角落裡的背包拎了起來,若無其事地扔在了低著腦袋沒有看人的銀發少年旁邊。
他神色依然冷峻淡然,落座。
“彆坐地上,”月島頓了頓,“已經那麼矮了還隻吃那麼一點……呐,吃吧。”
春見一抬頭,就看到月島從自己帶的背包裡麵摸出了用保鮮袋包好的三明治,內部沾著水珠,但足以清晰地看見兩片切邊吐司裡夾著飽滿濃鬱醬料覆蓋的火腿和色澤鮮豔的蔬菜。
月島見人不動,乾脆把手裡掖好的保鮮袋展開,他加重了語氣,但依然遮掩不住彆扭,“不要誤會,不是我做的,隻是早上打包了而已。”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讓已經完工的餐廳廚房又弄出一份來的。
“螢……”
“張嘴吃,彆廢話,”
春見就著月島的手,張口咬在了三明治上,留下了一排整潔的牙印。
過分親昵的動作讓月島手僵住了,他咬著牙,風聲鶴唳地掃了一圈,“我是讓你自己拿著吃……”
結果,一眼就看到了背後呆若木雞的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