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山留下來看車。
杜玉娘覺得他們這些人去太紮眼了,她帶著一個丫鬟,常氏帶著兩個婆子,另外還有三個鏢師。
總共八個人,浩浩蕩蕩的,不太好。
“流螢你留下來……”到最後,杜玉娘和常氏帶著兩個婆子,兩名鏢師進了巷子,其他三人留在馬車上。
巷子狹小,味道也不好,吵鬨得很。
兩側的房子大多很舊,很破敗。
這裡應該算得上是五岩鎮的貧民區了吧?說是難民營也不為過。
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可是杜玉娘還是能看到光穿得破破爛爛的孩子,他們骨瘦如柴,眼睛裡也沒有什麼神采,感覺過著麻木的生活。
生活艱難,世道不易,從來不會因為弱小而可憐誰。
杜玉娘不想節外生枝,就假裝沒有看到。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朱老怪的家。
院子很小,矮矮的泥巴牆,破舊的木門,好像輕輕一推,連門框都能推下來似的。房子也是搖搖欲墜,半截土坯,上頭蓋著一個茅草頂,怎麼瞧怎麼違和。
常氏歎了一聲,道:“老朱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兒子,現在日子過得一窮二白,十分艱難。好再他女兒是個好的,很孝順。”
“咱們進去吧!”
一行人推開了木門,走到了院子裡。
小院雖然破敗,但是收拾得非常乾淨,院子的一角堆著劈好的木柴,窗戶底下掛著幾串曬乾的蘑菇,辣椒,看著很有生活氣息。
大門被人從裡麵推開了,一個高挑纖瘦的女孩從屋裡走了出來,她看到院子裡這麼多人的時候,本來還有點氣憤,都不認識,怎麼就往院子裡闖呢!結果仔細一看,認出了常氏,臉上頓時換了一個表情,好比烏雲儘散,天空放晴。
杜玉娘心想,這姑娘挺漂亮的,就是乾瘦,臉也有點黃,跟小魚兒當初流浪的那段時間很像。
從這方麵也看得出來,這姑娘的生活應該不怎麼樣。
“夫人,您怎麼來了?”姑娘說話脆快,讓人覺得很舒服。
“你爹在嗎?”
姑娘無奈地點了點頭,“今天沒活,在呢!”
常氏就道:“正好,我有事找他。”
就在這時,屋裡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朱珠,是誰啊?”
“爹,是總鏢頭夫人來了。”
朱老怪一聽,連忙從屋裡走了出來。他的腿腳雖然不像健康人那麼靈活,但是走起路來速度一點也不慢,隻是不能長時間走路。
“夫人,您怎麼來了。”
冷不丁一打照麵,朱老怪的形象還真挺嚇人的。這人生得很高,身形精瘦,一隻眼睛上麵罩著一塊眼罩,一臉的絡腮胡子,瞧著凶神惡煞的模樣,好像很不好惹。
他出來的時候,左腳的不便利就能看出來了,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還是看得出來,不是一個健康的人。
杜玉娘隻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挪開了,這樣瞧人,不太禮貌。
“老杜,正好,今天我找你有事,咱們是在院子裡說,還是進屋說?”
常氏來過幾次,知道杜家父女倆住的地方窄巴,進屋裡可能會不方便。
“啊?”杜老怪看了看院子裡這些人,這些人都是跟著夫人來的,他自然沒有意見,隻不過,有事,能是啥事啊?莫非是鏢局的事?
不太可能啊!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鏢局有什麼事會讓他來幫忙呢!
“那個,就在院子裡吧!朱珠啊,你去搬凳子,再拿點水過來。”朱老怪一臉的局促,“環境太簡陋了,夫人,您將就一下。”
彆人在他眼裡,都自動過濾掉了,成了背景板。
杜玉娘毫不在意,跟著她們來的那些人,就更不會在意了。
就在這時候,朱珠已經把凳子都拿了出來。
家裡的凳子,都是朱老怪自己打的,模樣不好看,但是結實。隻有四個凳子,院子裡卻站著七八個人。
朱珠有點不好意思,乾脆問道:“要不,我去鄰居家借兩個?”說實在話,他們和鄰居們幾乎沒有什麼走動,有的人,她連人家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
人們視他們父女如洪水猛獸一般,根本不想跟他們有什麼交集。
“不用,不用,你們四個到外頭吧,這兒不用你們了。”常氏一揮手,把跟來的人都打發出去了。
朱老怪也精覺,一下子就知道,常氏今天來找他的原因,很可能就出在眼前這位姑娘身上。雖然她穿著男裝,但是朱老怪行走江湖那麼多年,要是連這點小手段都看不出來的話,另外一隻眼睛也不必再留著了。
四個人很聽話的站到院子外麵去了。
“行了,我也不繞圈子了,說起來,這都是自己人,咱們有話坐下說。”
正好朱珠端了水壺和水碗過來,常氏招呼她過來一塊聽聽。
“正好,朱珠也聽聽。”
朱老怪這個人,是江湖兒女,沒有什麼重男輕女的思想,況且他一共就兩個孩子,老大不成才,他也不打算認那個兒子了。眼前這個女兒,可以說是朱老怪的所有希望,所以他把珠珠當兒子養的。
“哎!”朱珠也不扭捏,直接坐了下來。
常氏就給朱老怪介紹,“這是我乾女兒,她男人你也認識,就是楊崢。”
朱老怪這下子驚訝了,“是楊崢那小子的媳婦?”楊崢的雷鏢頭的關係,他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朱老怪這個人,有血性,有脾氣,也有真本事。但是他這個人嫉惡如仇,個性和形象都十分鮮明,不太適合打探消息這種活,所以到最後,他也沒有接觸到鏢局的核心,不知道楊崢才是鏢局的真正領導者。
“老伯,你好。”杜玉娘禮貌的跟朱老怪打了個招呼。
朱珠在一旁驚奇地道:“姐姐你好厲害,居然不怕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