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已經在西屋等著他了。
薑氏把人帶過去,沏了茶,就退了出去。
肖誠見到楊崢,一臉不甘心和無奈。
當初他是被豬油迷了心竅,才會上了這家夥的船!像他這種天縱英才,居然要跑過來給一個小媳婦當掌櫃,想想就是憋屈。
可是他能不來嗎?
不能!
他的壽數就要到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在這幾年了!
他不怕死,但是他還有仇沒報!
肖家人還活得好好的,他閉不上眼!
要下地獄,就一起下!他要是不能親手將肖家碾碎,他就不配姓肖!
“怎麼,跟人吵起來了?”
肖誠一臉無奈,“你不都聽見了嗎?”剛說完這話,就有些疑惑地轉頭看楊崢,上下打量他。
人還是那個人,但是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你是冰碴子?”不像啊!
楊崢淡淡的看了肖誠一眼,就這一眼,讓肖誠鬆了一口氣。
“娘喲,我剛才還在想呢,這人怎麼這麼溫暖,瞧著眉眼上都帶著熱乎氣,肯定不是冰碴子。現在再看,喲,對上了,是你沒跑了!”肖誠笑,眼底有什麼東西湧動,“就你這個眼神,彆人想學都學不來。”
“廢話真多。”
肖誠喝了一口茶,才惆悵地歎氣,“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多久,當然是想說就說,省得將來想說話都說不出來了。”
聽說中了這種毒的人,死狀會非常慘烈,若是沒有人在旁邊幫忙結束痛苦,要疼上三天三夜,方才能死去!
到了那個時候,連一點聲都發不出來,手腳也會不聽使喚,就連自儘都沒有辦法。
當一個臨死之人,被巨大的痛苦折磨著,卻無法發聲的時候,無法活動時,他的內心該是如何的絕望?
肖家人與他到底有何等深仇大恨,就為了一個家主之位,竟然不惜向一個孩子下手。
更可悲的是,他的父親明知道對方使了什麼手段,不但不製止,甚至還默認這件事情發生,為的就是爭一個可笑的家主之位!
太可笑了!
也是啊,他的兒子何其多啊!自己不過是最不受寵的正妻生下的兒子,雖然祖父很疼愛他,但是那又怎麼樣呢!隻有青梅竹馬的陳姨娘,才是他心裡的月亮,隻有陳姨娘生的兒子,才配去享受肖家的一切啊!
肖誠笑,他已經記不起這是第幾次回想往事,嘲諷親爹了。
每一次,都那麼痛,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
他若不在有生之年,將肖家狠狠的踩在腳下,將死不瞑目。
“你的事,已經有些眉目了,放心,死不了。”
楊崢的話,肖誠還是相信的。
“哼,說得好聽!”他這個刺蝟的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和變故,人還沒有瘋,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怎麼,不甘心?”
肖誠深吸一口氣,“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來氣!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肖誠,商業奇才,多大盤的生意都接得下,都做得出!可是你倒好,大材小用!居然讓我給你媳婦當掌櫃!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點心鋪子嗎?殺雞焉用牛刀?”
“鼠目寸光!”楊崢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後,才說了這麼一句。
“你說我鼠目寸光?”肖誠的聲音拔了高,一臉的不服氣!
說他眼光不行!?他不服氣!
除了投胎時,確實眼瞎了以外,他何曾做過任何一件眼瞎的事?
他看好的人,不知道有多能乾,他看上的買賣,不知道有多掙錢。
正是因為成長的經曆太過坎坷,肖誠才會把自己鑄造成鋼鐵一般的人。他的心,和他的意誌,都是冰寒,堅硬的,甚至是無堅不摧的!
隻可恨,他的身體太弱,一年裡隻有幾個月是好的,而且大夫說了,他這個身體,不宜操勞,想太多,會讓毒素運行加快,死亡也會加快。
楊崢淡淡一瞥,肖誠又慫了。
不是那個男人太強大,而是他惜命了。
之前那個蒙古大夫給他看過,說他若是再這樣熬下去,不出三年,大限必至。
三年,還不足以找到解他身上奇毒的解藥,也不足以扳倒肖家。
兩難!
在楊崢的勸解下,肖誠便來到了五岩鎮。
大事做不了,小小掌櫃對他來說還是不成問題的。
道理肖誠都明白,可是他還是有點不甘心!
肖家在一日,他的心肺便猶如被熱油煎煮一般難受!隻有肖家倒了,他才會不藥而愈。
“鋪子不大,瑣事不多,你養著正好!解藥的事,我也會加派人手,你放心。”楊崢隻道:“我答應彆人的事,從不失言。”
肖誠這會兒,似乎冷靜下來了,抿著嘴一言不發,但是臉上的表情卻不像之前那麼激動了!
大仇會報的,隻是時間問題。
肖誠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已經恢複了正常。
“什麼時候開張?”
楊崢隻道:“儘快!”
肖誠點了點頭,“那我還是回客棧裡去吧,你知道我住在那兒,到時候通知我一聲就是了。”
肖誠起身,隨即又疑惑地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楊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肖誠便道:“有一句話,我早就想問你了!依你的眼界,心性,沒理由看不出來侯爺對你的意思啊!楊崢,咱們認識多少年了,有時候,自欺欺人,並不是一件好事。”
哢嚓一聲。
楊崢手裡的茶杯碎了。
肖誠淡淡的看了一眼。“我當你是朋友!言儘於此,希望有生之年,你不要後悔。”說完,肖誠便轉頭出了屋,離開了楊家。
楊崢一言不發的坐著,眉頭微微皺起,連手上受了傷也不知道。
杜玉娘進來時,瞧見他手上殷紅一片,不由得驚呼出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