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還能信誰?(2 / 2)

田園食香 恕恕 8277 字 2024-04-17

杜河清席地而坐,把食盒打開,道:“路途遙遠,我沒帶炒菜,就切了點熟食,帶了點花生米和鹵貨,還有酒。”

杜河浦點了點頭,也坐到了地上,身子佝僂著,看起來十分滄桑。

杜河清給他倒了一杯酒,從牢門柱中間遞了過去。

杜河浦接過來,急不可奈的仰頭喝了。

哥倆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吃起酒菜來。杜河浦酒量很好,雖然杜河清帶來的酒水度數有點高,但是他一連喝了幾杯,絲毫沒有醉意,反而越來越清明。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就特彆不服氣你。”杜河浦的聲音有些粗糲,不知道是不是在牢裡遭了什麼罪,聲音聽起來像是被沙子磨過似的。

杜河清一愣,沒有說話,卻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靜靜的聽他說。

“我從小沒你聰明,生得也不如你高大,英俊。”杜河浦臉上帶著幾分笑,不知道在笑什麼。

“爹不曾偏心過你,反而因為我是老小,對我偏有幾分寵愛。你自小就有當哥哥的樣,什麼事兒都讓著我,這個我心裡有數。”

杜河清眼中有酸澀的水光,他眨了眨眼睛,把淚意逼了回去。

“可是人性啊,總是貪婪的,久而久之,就變得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杜河浦是後悔的。

這幾天在牢裡,他翻來覆去的想了很多事情,大多是在回憶從前的事。越想,他越覺得自己活得簡直就是稀裡糊塗!

那些往事像是走馬燈一樣在他腦袋裡一遍一遍的循環著,每想一遍,杜河浦都想罵自己一聲混蛋。

他真的是太混蛋了。

道歉的話,他說不出口,也沒有意義,索性就不說了。

“你能來看我,我其實特彆高興。”杜河浦說完這句話,就又把手裡的酒喝得涓滴不剩。

“我不是來看你的。”杜河清歎了一口氣,“你這邊是什麼情況,要關多久?”

杜河浦低下了頭,悶聲道:“其實跟我們沒有關係的。我並不知道老賴子殺人的事。”老賴子殺人案已破,那秀才的家人也找到了,老賴子判了斬立決,秋後處斬,他娘是幫凶,判了收監,大概要在牢裡呆上十年。

那老太太本身身體就不好,年紀也大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十年。

“我們隻是沒有辦法湊齊那筆銀子,要是能湊齊,早就出去了!”杜河浦無奈的歎了一聲,接著笑了起來,“那個逆子……”

杜河清心想,你還有臉說呢!若不是你太過縱容了,怎麼會把杜十一養成這個樣子!說彆人是逆子,其實你也沒好到哪裡去!這爺倆是一個德性,半斤對八兩,誰也彆說誰!

都到了這步田地,說什麼也是無用的!

杜河清說過,勸過,打過,罵過。杜河浦自己耳根子軟,能賴得著誰?一開始隻是耳根子軟,可是到了杜小枝這件事情上,他簡直有點事非不分了。

“大哥,你跟我說句實話,小枝和小碗,是不是去你那裡了?”

杜河清搖了搖頭,沒說話。他已經不信任杜河浦了,不管他如何悔過,這件事都不能說。

杜河浦一下子就哭了,“我對不起兩個孩子……”

這是真想明白了?

杜河清動了動嘴,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到最後,乾脆放棄了。

杜河浦嗚嗚哭了一會兒,才收拾情緒,拿袖子擦了擦眼淚。

“你說你不是來看我的,那你來是乾啥的?”杜河浦吸了吸鼻子,“我都這樣了,也沒啥用處,估計你也不是來看我笑話的。”

這會兒,人倒是變聰明了幾會。

杜河清隻道:“老二,如果你一直湊不出錢來,要押多久?”

“秀才的家人不肯鬆口,一定要追回銀子!我們沒有錢的話,怕也要蹲幾年……”杜河浦越想越不是滋味,家裡的錢都被逆子拿走了,他們上哪兒弄錢去?

他們是沒錢沒權的平民,就是死在裡頭,又有哪個知道呢!

杜河清就道:“我來,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彆的打算!我想把老宅買回去!”

杜河浦聽了,猛然抬頭,起初他臉上的表情是帶著幾分怒意的,但是他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卻是閃過一抹無奈的神色,到最後,隻有苦笑了。

“你是為了這個來的?”

杜河清歎了一口氣,“娘惦著爹呢,有事沒事就說起以前的事!她年紀大了,願意留在鄉下。”

杜河浦沒說話,“不光是買宅子吧!?”

“嗯,地也買!”

杜河浦一把抓住酒壺,拚命的往嘴裡灌,杜河清也不攔著他,任由他發作。

杜河浦將酒都喝乾了,才紅著眼睛對杜河清說了一句:“好!”

有了錢,他和張氏就能出去了!雖然家沒了,但是老大這人厚道,肯定不會壓價的,手裡還能有些剩餘的錢。

老家他是沒臉再待下去了,拿了這筆錢,他可以再找個地方,重新生活,最主要的是找找兩個閨女。至於那個逆子,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不管了。

“行,既然你痛快,我也不壓你的價錢,二百兩。”

其實房子不值這麼多錢,就是算上那十幾畝地,也不值這麼多。杜河清到底還是念在手足一場的份上,給了杜河浦一條退路。

杜河浦點了點頭,“那房契,我藏起來了,逆子找不到!估計這會兒正醉生夢死呢,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想起來這事兒。你去咱爹的墳那兒,還記得那顆老鬆樹不?那底下有個壇子,除了房契以外,還有十幾兩銀子,都是我偷偷攢下來的。”

杜河清道:“我還是先替你交了銀子,你出去了,跟我一起去拿房契吧!”

杜河浦搖了搖頭,緩緩閉上眼睛道:“大哥,若是我們都出去了,這房契你也彆想拿了!你聽我的,去吧!我們也不是啥大奸大惡之輩,在這裡頭,沒受啥苦,不差這一兩天。”

杜河清知道,他是防著張氏呢!

或許杜河浦隻是想保住杜家的老宅,不管他出於哪方麵考慮,人總算是不糊塗了,這是好事。

“那行,你要是信得著我,我就去!”

杜河浦露出一個淒慘的笑容來,“我不信你,還能信誰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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