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峰有些興奮,終於要知道對方是何人物了。
“嗨,不是才認回來的,聽說認下有一段時間了,隻不過沒有往外傳!”
“哦,哥哥,你這是知道內幕啊,怎麼回事?”
那個小聲道:“聽說咱們夫人有一陣子,老是做惡夢,看了很多大夫啊,都沒看好。你說這人要是天天睡不好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哦,難怪了,那段時間咱們夫人足不出戶,大夫一個一個的請進來。”
“可不是!”那人吃了兩口菜,和對麵的人碰了碰杯。
楊峰急得不行,你們有酒有菜,我就一碗餛飩,都涼了!有啥話,趕緊說啊!
還好,兩個人喝完了杯裡的酒,就又嘮上了。
“後來啊,聽說夫人又做了一個夢,夢裡啊,夢到了一個姑娘,也不知道怎麼的,從那以後就不做惡夢了,也能睡得著了。咱們夫人多虔誠啊,當下覺得是菩薩顯靈了,就去上香捐香油錢,你猜怎麼著?”
那人眼睛瞪得老大:“怎麼著!”
“咱們夫人上香的時候,碰到那位姑娘了!就是夢裡的那位!這不是巧了嘛!”
“哦!”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所以,咱們夫人就認了她做乾女兒!”
那人笑著道:“行啊,聰明了!”
“我說,那這認乾親是好事,怎麼瞞了這麼久!?”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那邊不樂意宣揚。”
“哥哥,你說那家人是不是傻,抱上咱們總鏢頭和夫人的大腿了,還不宣揚?要我看,儘人皆知才好呢!”
那人假裝啐了他一口,“去,就你?那點出息!行了,不說了,喝酒喝酒。”
“對了,那家人姓什麼啊,做什麼的?”
“好像姓,姓杜?不管了,跟咱們也沒關係!不過,聽說夫人想把她的乾閨女嫁給楊鏢頭。”
“唉,這樣的好事,永遠也落不到你我二人頭上。”
“來,不提了,喝酒。”
楊峰把兩個人的話,聽了個明明白白。他急吼叫的掏出幾枚錢拍在桌子上,喊了一聲“結賬”就跑了,故而根本沒有看到,他身後,那兩個年輕人擠眉弄眼的模樣……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燭火微搖,整座鎮子都安靜了下來,偶爾傳來一聲犬吠之聲,聽起來好像也特彆的遙遠。
杜玉娘直到此時,還猶在夢中。
她望著屋裡擺的那些盒子,不由得道:“我就這麼的,多了出來一個乾爹一個乾娘?”這會不會太不真實了。
李氏睨了她一眼,“你彆身在福中不知福,這事兒還不都是楊崢安排好的?不過我瞧著,那位柴夫人也是真稀罕你,這也許,就是緣分?”
威遠鏢局的掌舵人,也就是他們口中的總鏢頭,姓柴名聞達,他的妻子常夕月,也是女中豪傑。兩個人十分恩愛,生了三個兒子,沒有女兒。
也不知道楊崢是怎麼跟他們說的,這夫妻二人竟然真的肯認自己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麵的人做乾女兒,也是挺有意思的。
杜玉娘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柴家人像天兵天將似的從天而降,若非有大胡子胡鹹在一旁引薦,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就是威遠鏢局的人。
大概因為柴氏夫妻二人都習武的關係,兩個人說話利索,做事爽快,特彆通情達理!明明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是呢,一點架子也沒有,嘮起家常來,竟然頭頭是道,連種田的事情都知道幾分。
緣分是奇妙的,誰能想到她突然多了一對父母呢?
更有意思的是,杜河清和柴聞達兩個人竟是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好像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似的。要不是鏢局裡事情多,柴氏夫婦不好多留,隻怕他都要留下來跟杜河清說上三天三夜了。
“玉娘,這人啊,貴在有自知知明!雖然我瞧著柴鏢頭和他夫人確實不錯,可是畢竟是乾親,又是因為楊崢有所求才認下的,所以啊,除了該有的禮節要有之外,平時千萬不能隨便麻煩人家!”
杜玉娘特彆認真的點了點對,“您放心,我明白的。”
李氏欣慰的點了點頭,“你呀,長大了,懂事了!祖母放心著呢!”剛生下來的小娃娃那麼大一點,轉眼,玉娘都要嫁人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祖母,您想什麼呢?”
李氏看著杜玉娘,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她笑了笑,道:“沒想什麼,太晚了,早點睡吧!”
杜玉娘心裡雖然有疑問,但是卻沒有問出口。她點了點頭,準備收拾收拾睡覺。
李氏呢,也不走了,就留在了上房,跟杜玉娘一起在炕上睡。
火炕燒得旺旺的,屋子裡靜悄悄的。
李氏睡不著,杜玉娘也有些睡不著。
“玉娘,你說小錦的病,能治好不?”李氏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啊?
“祖母,您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事兒了?”杜玉娘心想,如錦根本就沒病啊!
而此時此刻,原本已經有了睡意的如錦,也睜了開眼睛。
“我是覺得啊,如果能治,咱們還是應該給小錦請個大夫瞧瞧!你說她一個人,沒爹沒娘的,啥也不知道,多可憐。雖然她不會叫人,但是我畢竟收她做了乾閨女啊!如果不能治也就算了,要是能治,我想給她治好,將來她要是恢複了,我就給她備份嫁妝,給她挑個好人家。”
杜玉娘:……
您老人家想得是不是有點多啊?
不過,這也是個機會啊!
要是借坡下驢,說她的病被治好了,那如錦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像一個正常人那樣生活了?但是如果大夫醫術高超,一下子發現了她沒病的事,到時候要怎麼解釋?
這個,也挺愁人的。
“祖母,要不有機會咱們問問秦大夫吧?”
“行!”
祖孫倆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反倒是一直躺在床上的如錦,睡不著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了李氏和杜玉娘的話,她的心裡竟然生出了幾分淡淡的憂傷來。
她到底是誰啊?家又在哪裡?
為什麼她會在彆人的身體裡醒過來?原來的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如錦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暗想著,若是真能治好她的病,能讓她想起來自己是誰,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