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用宮中侍衛,不調動太女九衛,蕭太後就不會那麼快得到消息。
鐵慈將一個東宮執事令牌掛在車外,便避過了一路的宵禁盤查。
馬車一路出城,直奔城外渡口。
鐵慈自出生後從未離開過盛都,此刻卻在車中坐得筆直,絕不回頭。
馬車經過顧府,這一片連綿都是大臣豪族府邸,從一戶戶石獅紅燈前馳過,各家門戶裡隱有動靜。鐵慈心中一動,掀開車簾,卻在此時聽得裡頭一陣喧鬨,砰地一聲大門開了半扇,一隻靴子剛剛探出來,瞬間又被人拖了回去。鐵慈看見那靴子被倒拖出直直一條線,顧小小的大叫聲從裡頭傳來:“啊啊啊啊不要碰我!”
隱約還有戶部尚書顧大人的怒吼:“拖回去!半夜三更揣著包袱要乾什麼!跟誰私奔嗎!”
私奔的對象坐在馬車裡,短促地笑了一聲。
顧府裡頭忽然唰地一下,扔出個巨大的包袱,裡頭顧小小淒聲慘叫:“給我收著,我會去找——”
鐵慈喝:“丹霜!”
丹霜一抬手,絲帶甩出,接住了那個包袱。
卷回馬車時,整個馬車都震了震。
鐵慈扶額。
顧小小這是要搬家咩?
巨大的包袱擠得她沒地方坐,鐵慈一瞬間想扔回去,先打開包袱看看到底是什麼,片刻後,她伸直手臂,拎著一條犢鼻褲,怒吼:“顧小小,你毀我閨譽!!!”
……
顧府門口的插曲,沒有拖慢鐵慈的腳步,半個時辰後,她到了行風渡口。
這是盛都最大的渡口,承接著南來北往的水脈和運輸,渡口巨船林立,一些小船擠在巨船的陰影中搖蕩。
依舊有一個聾啞人接著,比劃著告訴鐵慈,不慈大師已經為她備好了一艘中等船。
這是鐵慈要去見師傅的原因,要想不驚動宮中朝中離開盛都,師傅能幫上忙。
鐵慈正要跟他上船,忽然聽見岸邊傳來樂聲。
是琴音,淒切纏綿,倒映這半江明月半江花,生生將那春夜繁景,襯得瑟瑟幾分。
鐵慈聽了一會,愕然:“這大半夜的,誰在奏哀樂?”
“哀樂”戛然而止,隨即一陣急咳。
鐵慈一聽這咳嗽,素來雍容的人頓時變色,拔腿便走。
然而已經遲了。
身後一把聲音哀哀切切。
“殿下——”
鐵慈一聽這一波三折的呼喚,便全身雞皮疙瘩自動排隊,抖啊抖地控製不住。
她轉身,果然看見她那慘白前未婚夫,弱不勝風地斜斜靠著一棵歪脖子柳樹,身後兩個小廝,一個捧巾,一個捧盂。
鐵慈每次看見這兩個標配,都免不了惡毒地想,這兩人是不是隨時備著以防他家公子吐血擦嘴漱口來著。
可惜每次都很失望,沒等著。
對麵那家夥那一臉怨婦表情,瞧得鐵慈產生懷疑,主動退婚的那個莫不是自己?
既然撞上了,倒也不必裝不認識,鐵慈落落大方打招呼:“齊公子,你好啊。”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齊慕曉臉色更難看了,站直了身體,深吸一口氣,幽幽地道:“殿下,您這是在怨我了。”
鐵慈笑了笑。
這幾天這話已經聽第二次了。
這一個個的,總讓她錯覺,負了人的是她好像。
她溫和地道:“齊公子這話從何說起?男婚女嫁,不合則散。緣分深淺,本就不是由人定的。”
齊慕曉盯著她,輕聲道:“殿下……這是祖父的意思,我事先並不知情……”
但你也並沒有挽回的意思。
鐵慈又笑了笑。
被退婚雖然她不在意,但終究是身為皇太女的恥辱,這白蓮茶還要裝模作樣糾纏不清,怎麼,婚退了,又怕得罪人,這是來彌縫了?
正想著用什麼方式解決他,聽那邊白蓮茶又幽幽地道:“自從知道殿下要曆練,我便在這渡口等著了,殿下若要走,一定會最快速度走,訂婚多年,沒人比我對殿下更了解……”
了解我,所以你敢退婚後還在這裡堵我?
鐵慈眨眨眼,意味深長地道:“是嗎?可孤覺得,你還是不夠了解孤啊。”
齊慕曉愕然抬頭,就見素來尊貴雍容的皇太女,微笑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曉曉,你與孤訂婚多年,孤就想著你素來情深義重,斷然不會這麼絕情主動求去,你如今一說,孤算是明白了,你果然對孤餘情未了,為此不惜和家中決裂,這真是再好不過,那今夜,你便隨孤一起離京曆練吧!”
齊慕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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