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鬱潤青示意她伸手,將掌心裡溫暖而微弱的火苗倒在了她的掌心上,“拿好。”鬱潤青的聲音也像這火苗一樣微弱,看著靈姝說:“你怎麼下來了,這裡隨時有可能會坍塌。”
“我當然是下來救你的!知道會塌不快點跑!”靈姝這樣說完,突然覺得不太對勁,空氣中有太濃重的血腥氣了。她顫抖著手,將掌心的火苗緩緩下移。
鬱潤青的腳下似乎有一灘水,並不是暗河水,那是不知從何處彙聚起來的鮮血。
“你受傷了……”
“嗯。”
鬱潤青點點頭,靠在石壁上,從袖口中翻出一張濕漉漉的將要破碎的符紙,用靈
姝掌心的火苗小心翼翼地烘乾後,勉強催動,符紙燃起,幾乎頃刻間,裂縫之外傳來一聲清脆高亢的唳唳肅鳴,緊接著一道白影俯衝進裂縫之中。
靈姝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就被一隻巨大的鷹爪掐住了腰,隨後拔地而起,直衝九霄。
“啊啊啊啊啊!”靈姝一向膽子大,可被從高空中丟開的那一瞬間,還是沒忍住尖叫起來,好在雪團動作非常快,在空中打了個轉後用厚實柔軟的鷹背接住了她,穩穩當當的落了地。
鬱潤青從鷹背上滾下來,隻覺得渾身都痛得厲害。雪團不知道她受傷,也用鷹爪抓了她一把,差不多將她身上那幾處傷捏了個遍。
鬱潤青本來就很疼,現下更是疼得直冒冷汗,不禁拿拳頭杵了雪團一拳。
雪團皮糙肉厚,根本感覺不到,還以為是鬱潤青同它親昵,它好久沒見鬱潤青,想念的厲害,這會一個勁拿腦袋往鬱潤青身上拱,像個耍賤賣乖的小孩子。
“喂!”靈姝有小獸一樣敏銳的直覺,自然看得出雪團不是一隻壞鷹,隻是伸手抵住雪團的腦袋出言提醒:“你要弄死她了!”
鬱潤青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死掉。
問心宗修士終日四處奔波,清除鬼祟,斬殺邪魔,偶爾碰到個狠角色,受傷是在所難免的。鬱潤青初入宗門那幾年,每次下山曆練都會寫信給靈姝,寫此番曆練如何險象環生,如何傷亡慘重,如何僥幸存活……從來都是報憂不報喜。
她自小做錯事就愛裝可憐,盼著人家看她可憐就原諒她。靈姝很清楚這一點,並不把信上的內容完全當真,可如今見她渾身是傷,那一次次的險象環生忽然間又浮現在腦海中。
殺了長牙,並不會修為驟增,好處,少得可憐,若不是為著梅州百姓安寧,誰願意去冒這樣的險呢。嶽觀霧是這樣,鬱潤青是這樣,那十幾個金丹期的修士也是這樣。
“鬱潤青……”靈姝喃喃喚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鬱潤青忍痛站起身,目光掠過靈姝,望向不遠處激烈的戰局。
嶽觀霧之前大抵是在長牙的雙翼上吃了虧,這次剛一照麵就斬斷了它的右翼,長牙失了右翼便失了平衡,縱使氣急敗壞也無力回天,在十幾個修士的圍攻之下,已然是強弩之末,恐怕要不多久就會敗下陣來。
鬱潤青微微鬆了口氣,移回視線,看著靈姝,須臾,忍不住道:“你好好梳一梳頭發,都快成雞窩了。”
“誰雞窩啊!”
“欸……哭什麼?好,不想梳就不梳。”
靈姝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頗有些低落地說:“我從前恨你,為了嶽觀霧不願意跟我離開,為了嶽觀霧也不願意為我留下,所以你給我寄那麼多封信,我都沒有回過一封……”
鬱潤青沒有等靈姝把話說完,一把推開了她,袖中符紙丟出去,是潮濕的,染了血的,筆鋒模糊的,根本擋不住長牙最後那全力一擊。鬱潤青沒有絲毫猶豫,甩出腕間的縛仙鐲,與此同時,春蓬從後方襲來,銳利無比的劍鋒霎時間將長牙劈殺成兩半。
“小心!”
“鬱潤青!”
鬱潤青閉上眼,隻覺得雙目刺痛無比,像是有一團火在灼燒她的眼珠。
真糟糕。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