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頭也就楊彩芽還沒好消息,伍慧娘看出許巧兒的顧忌,心念一轉岔開話題,衝二人擠眼睛,“巧兒妹子這是喜事。過段日子,說不得我家大房,沾著袁提舉家的光,也要有喜事傳出來了。”
伍慧娘剛才提了一句方惜月,難道和她有關?
楊彩芽和許巧兒都豎起了耳朵。
伍慧娘壓低聲音,撇了撇嘴角,“我那四伯娘老想著和常氏攀親,族裡姑娘人看不上,來了個外甥女方四娘,可把我四伯娘和四伯父樂壞了。一個表小姐借住舅家,吃的穿的比大房的小姑子還好。四伯娘和四伯父捧這個外甥女真是不遺餘力,連我們二房的二伯都借上力了,三天兩頭往府衙給我二伯送東西孝敬。誰看不出來打得是什麼主意?”
方惜月的好名聲,都是張四夫人借著各家宴飲打出去的。
張懷帆任司倉參軍事,方惜月常去看望,滿府衙無人不知。
府衙有個常一塵,可惜人還兼著東西市市署的官職,愣是沒讓方惜月逮著獨處的機會。
這些事,許巧兒是在春日宴後,聽伍慧娘和楊彩芽閒聊時提起過。
楊彩芽卻想起曹卓。
他說方惜月留著還有用……
他和沈練、盧午陽三個大男人,總不會做起拉/皮/條的事,給方惜月和袁氏牽線吧?
就算把方惜月塞給袁氏,對他們又有什麼用?
楊彩芽微蹙眉,伍慧娘嗤笑一聲,“四伯娘在春日宴上被刺史如夫人當眾打了臉,我還當方四娘回去沒輕鬆日子過了,沒想到她運氣是真的好,常氏攀不上來了個袁氏!袁老八的名字你們聽過吧?不說我四伯娘,我真不知方四娘是怎麼想的,四伯娘帶著她巴結袁氏,她還真回回都願意去!”
袁老八跋扈之名在外,許巧兒也聽說過,忍不住低呼道,“那袁老八不是鰥夫嗎?瞧著都三十多歲了吧?張家表小姐再是老姑娘,也不過二十出頭,這,這兩人怎麼會扯到一塊兒?你是不是聽錯了?”
袁老八原配死了,跟著袁提舉來江南道上任就帶了一房小妾。
“我四伯娘說的可好聽,前頭沒留下嫡子嫡女,袁氏的門第不虧待方四娘,續弦又如何?生下嫡子就站穩了腳。”伍慧娘語氣不屑,“這好在不是張家嫡係的姑娘,要是她親閨女,她能舍得?我這消息不會錯,是我夫婿外出會友時聽說的。”
說著湊近二人,神秘道,“他們在寒山寺後山梅林辦詩會,小廝書童沒事亂逛,在寺後廂房外的一處僻靜梅林撞見了方四娘身邊的丫環半夏。有那機靈的鑽進林子一看,正看見袁老八和方四娘坐著一塊兒喝茶賞梅呢!回頭這話就傳到我夫婿耳朵裡了,說是對坐喝茶,孤/男/寡/女僻靜梅林,嘁!誰知道實際是什麼情形!”
這也太大膽了!
這好在是被伍慧娘夫婿聽見了,為了張家的臉麵,也會打點好不讓人外傳。
否則方惜月就是真攀上袁氏,名聲先毀了,嫁進袁氏也直不起腰板!
這樣看來,那袁老八確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許巧兒又是唏噓又是驚愕,不自覺摸著肚子自顧啞然——全然忘了自己曾經給曹卓下過沒羞沒躁的藥……
楊彩芽亦是一時無言。
又是寒山寺廂房後的梅林!
方惜月這是跟那塊地兒較上勁了?
勾搭曹卓不成,換個人也不曉得換個地方?
真夠……膈應人的!
楊彩芽默默把寒山寺梅林拉入黑名單,看向伍慧娘,“你們家大房願意,袁老八願意,那袁提舉能乾看著不管?你這麼說,是篤定他們喜事不久就能成?”
話一出口,她就回過味了。
外人不知方惜月底細,張家自己人怎麼會不知道?
袁提舉又那麼偏疼老來子,袁老八看上的人,就是續弦也會查個底兒掉,恐怕已知京城方家的底細了——方家背棄定國公府,投向左相單氏,和袁氏同一派係,正是蛇鼠一窩。
這門親,說不得袁氏比張家更上心。
果然就見伍慧娘眼神連連閃爍,深深看了楊彩芽一眼。
張家人果然對方惜月的“舊事”門兒清。
怪不得常氏春日宴上,伍慧娘會借著權氏手串打方惜月的臉,這是看不上她隱瞞舊事,沽名釣譽的做派。伍慧娘也是個妙人。楊彩芽不禁微微笑起來,心裡卻有些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