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卓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看了長隨一眼,越過他肩頭看向站起身的沈練,似絲毫不怕被拒絕,“是徐記自釀的果酒,深夜小酌不傷身。”
徐大爺老夫妻兩自然出席翠花婚禮,女眷的酒全包給了徐記酒肆,這果酒清甜不傷身。
沈練原本恍惚的眼神漸漸清明,靜看曹卓片刻,忽然笑起來,“好!自我們南地重聚,我還沒機會單獨和你對飲。正事要談,酒也要喝,今晚我就陪守約兄促膝長談,好酒相伴!”
徐記酒肆和吳十三合作的桂花釀,在長史府婚宴已打出名聲,今年的份額早被蘇州府幾家大戶提前預定完。
沈練心事化灰燼,乍見曹卓的愣怔過後,身心已是輕鬆無牽掛,貴公子做派複燃,抬手搭曹卓肩,他調侃道,“嫂夫人炒熱徐記酒肆的招牌,現在蘇州府誰人不知。桂花釀嘗不到,我來嘗嘗這徐記果酒。回頭好去跟午陽炫耀,必惹得他眼紅。”
果酒不珍奇,出彩的是沈練話語的通透。
曹卓心有所感,不瞥一眼紅泥小爐,心頭鬆快,展臂用力攬了攬沈練肩頭,語氣同樣調侃,“袁老八敢跟午陽囂張,這事不能讓午陽一個人出頭。咱們好好說說,回蘇州府收拾袁老八這個小王八去!”
粗言粗語又豪爽又親近,交錯搭背的兩道身影走向屋內。
長隨呆呆看著。
沈練錯腳飛踢,呼喝著卻沒責怪,“傻站著乾什麼,收拾好東西自去睡!”
長隨哎喲一聲叫,誇張跳開,快手快腳滅了火爐埋了灰燼丟掉匣子,聽命滾回房內。
細想剛才沈練神態語氣動作,長隨咧嘴露出個大大的笑,嘟囔一句“世間情果然難懂”,放下心事笑著入睡,留著口水打著呼已然了無牽掛。
客院上房,密談的兩道身影映在門扇上,燭火亮到天明。
次日早飯畢,曹家、楊家宅院已熱鬨起來。
小權氏和許偉,許巧兒和黃子俊裝好行李,依依話彆揚塵而去。
林家村的事才有了眉目,吳大壯還要多留幾天,和楊彩芽交待幾句,便先回了林家寨。
曹卓六天假到頭,長史府總要正經女主人坐鎮,權氏跟著一道回去。
楊彩芽留下多住幾天,履行新婚住對月的習俗,打點好大包小包送權氏一行出門,長史府大車旁,沈練帶著長隨等在一旁,和曹卓同行。
楊家眾人一道相送。
沈練態度謙遜不**份,或點頭或簡單應答,甚至溫聲考校了大郎幾句,彎身逗弄玉娘,反而被小玉娘惹得露出笑來。
一副真因權氏曹卓的關係,和楊家做通家之好的樣子。
曹卓含笑看著,長隨也含笑看著,心情輕快的牽著馬抖著腿。
沈練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又說不出具體哪裡不一樣,楊彩芽歪頭疑惑片刻,遂丟到腦後,近前替曹卓抻了抻本就平整的衣襟,低聲交待貼心話語。
小丫頭某根筋遲鈍,在他看來是沒心沒肺,放到彆人身上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少了許多難解的煩惱。
曹卓在心中歎,歎完無奈又有些放心,低聲應著,偷偷牽了牽小嬌妻的手,才不舍轉身,帶著車馬,和沈練並肩而騎,踏著塵土遠去。
楊彩芽適應了兩天,才睡習慣沒有曹卓的大床,等翠花李廣年三天回門,便打起精神將心力放到正事上。
許二媳婦聽完楊彩芽一席話,拍拍額頭懊惱道,“縣令夫人確實提過開墾雜草地的事,我想著那是縣衙領頭的事,跟您娘家也沒關係,便沒跟您提。外頭也沒人說這事,我還當縣令夫人隻是隨口說說。”
沒想到和楊家推廣西紅柿用地有關。
卻也不懂楊彩芽既然已知道了,為何還要再問她一遍?
是怪她失職?許二媳婦有些不自在起來。
楊彩芽猜到她的心思,笑著擺手,“這事不怪你。正式告示還沒出來,你也彆隨處去說。我就是提醒你一聲,等那塊地放出來,搶著貸種子開墾的人隻怕不少。媽媽或是媽媽的親戚若是有意的,趁早和義母打聲招呼,以後總是有賺頭的。想來義母和你說起,也是有這意思在。”
西紅柿推廣如今在青山鎮地界如火如荼。
許二媳婦一個激靈回過味兒來,又是感激又是激動,忙忙應下,得了楊彩芽允許,等不及就往鎮上家去。
楊彩芽又喊來韋茂全,開門見山道,“怎麼樣?流水席上全魚宴一擺,這幾天鎮上可有動靜?我看上門找你的人也不少。”
韋茂全搓著手笑,嘿嘿直樂,“都跟小的打聽作法呢。廚子雖送走了,來的人卻連我這個不會掌勺的都不放過。不過小的說了,那是夫人您出的菜方子,小的可不敢自作主張。夫人寫的用料做法都精巧,鎮上酒樓飯館就是想仿著做,就算賣相相似,那味兒也做不到十足。”對應的圓滑不得罪人,堵了彆人的口,卻砸吧著一雙精光眼看她。楊彩芽暗笑,也不和韋茂全囉嗦打太極,讓他稍等,起身進了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