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玉娘扭著身子仰頭張大小嘴好奇看著。
曹卓已經從搖椅中直起身來,探手穩穩接住荷包,長指挑開荷包,頭也不抬的答道,“事情辦完了,她們不走還賴在我家做什麼?我看小權氏剛才那樣子,這兩天和柳嬸嬸倒似冰釋前嫌的樣子?”
荷包打開,落入掌間的是楊彩芽給曹卓新刻的閒章——曹長生印改成了曹守約印,先前雕著山風綠葉的底圖,也換成了江南隨處可見槐樹葉和水鄉波紋。
曹卓嘴角微勾,垂眸默然摩挲著印章圖紋。
楊彩芽聞言微微笑起來。
小權氏事情辦的漂亮,也不知是將功贖罪找回幾分底氣,還是忽然開了竅,自從村長家傳出“喜訊”後,逮著機會就湊在權氏和柳氏跟前,不住口的含沙射影的排揎起張寡婦來。
她雖知道好歹,沒透露張寡婦一事的內情,但話裡話外捎帶著村中那些不好聽的猜測,直將張寡婦和李二郎罵了個狗血淋頭。
權氏本就是不喜村長做派,柳氏對張寡婦又有心結,見小權氏這副“同仇敵愾”的樣子,又見她們母女要走這幾天乖覺殷情的很,態度上也漸漸軟了下來。
方才一聽要開祠堂,小權氏更是叫上自家車夫,護著權氏和柳氏一起去看熱鬨。
這小權氏心裡彎彎繞繞也不少,還不知這會兒在祠堂,對著李村長又要趁機折騰些什麼事出來。
想到這裡,楊彩芽拿起做到一半的針線,偏頭問道,“你不去祠堂看看?”
“我不過露個臉,有馬航拿著文書鎮場子,委任的事不會有波折。”曹卓語氣篤定,轉口問道,“我怎麼聽著小權氏晚上還要代表我家去村長家喝喜酒?柳嬸嬸去不去?那李二郎……就這麼處置他,你真的甘心?”
怎麼不甘心。
張寡婦比李二郎大了三歲,又是頂著村裡流言蜚語進得門,不說其他的,恐怕村長婆娘這個做婆婆的是最氣悶的那個,以後婆媳鬥法,就夠村長家鬨騰的了。
那張寡婦二話不說就反過來幫著小權氏拿下李二郎,可見心裡也是有盤算的,以前做李二郎的情/婦是一回事,現在進門做了正經媳婦是另一回事,又有前頭留下的繼女,李二郎的房頭不說雞飛狗跳,不安生是肯定的。
惡人自有惡人磨,讓這對心思惡毒的狗男女關起門來窩裡鬥去,省得臟了他們的手。
再者村長家名聲已壞,李二郎有罪證在曹卓手中以後翻不出花樣來不說,村長多了裡正和保長鉗製,以後恐怕都再難硬氣起來。
所謂因禍得福,以後楊家和曹家這兩戶外來戶,總算能心無旁騖的過自己的日子了。
楊彩芽邊想邊笑道,“我看小權氏晚上不是去喝喜酒的,是去落井下石的。二嬸什麼脾氣你也知道,她就算不知內情,有機會踩那個她本就不喜歡的張寡婦兩腳,又有村裡那些風言風語在前,那還不得兩眼放光摩拳擦掌?”
想到柳氏罵人的那一套功夫,曹卓忍不住悶聲笑起來。
玉娘仰著茸茸的小腦袋左看一眼楊彩芽,右看一眼曹卓,似乎不明白他們怎麼說著說著笑起來,咬著手指砸吧著嘴好像十分困惑,小臉茫然片刻,張著手就去抓曹卓手中的印章,咿咿呀呀的就著曹卓的手,就要拿印章往自己小肥手上蓋。
她做印章時是帶著玉娘的,難道是看她演示過印章的用法記了下來,這會兒看到印章就要學著蓋章?
小家夥好聰明!
楊彩芽忍俊不禁笑起來。
曹卓反應過來,忙放輕力道捏著印章往玉娘嫩嫩的小手掌戳,玉娘就咯咯脆笑起來,使勁奪過曹卓手裡印章,支起身子踩在曹卓膝上,張手就往曹卓臉上蓋。
曹卓忙虛托著玉娘晃晃悠悠的小身子,配合著低下頭來,見玉娘蓋章成功又跳又叫玩的興奮開心,不由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身下搖椅隨著他一聳一聳的肩頭微晃,玉娘咿呀一身撲到曹卓懷中,舉著印章笑得清脆響亮。
曹卓會是個好父親吧!
對著大郎和玉娘都有著無儘的耐心,憐愛而溫柔。
念頭掠過,楊彩芽微愣,耳根莫名的發熱,忙掩飾什麼似的低下頭去,專心擺弄手中針線。
書房門邊的晨光落在她的側影上,清淺光暈映得她微彎後勁的線條柔美瑩白。曹卓抬眼瞥見,心頭一悸,心思微轉——李二郎這事也許是個契機,他心中不無後怕,與其放著她在身邊不時要麵對些無法掌控的未知境況,不如儘快……有些事,他也應該要著手布置起來,加快步調了。這麼想著,不由偏頭看向書房內滿牆書籍,鳳眸微微眯起,神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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