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有過合作關係啊,大家不禁紛紛感歎。
又過了新的一年,論壇當中的咒具交易營生仍舊半死不活,有人往交易模塊裡掛了個據說是能夠自動複原的棒球棍,商品介紹位置寫著“無論在戰鬥當中把棒球棍折成什麼樣子,在充入了咒力之後都能恢複原狀”,讓人不禁感歎形狀記憶合金竟然也有咒術師版本。
商品的評論區還算熱鬨,但由於報價太高,一時半會並沒有什麼人打算購買。
不過賣家也不著急,表示這隻是自己老房子裡翻出來的舊物,反正網上有賣東西的渠道,就掛在這邊碰碰運氣。
遠山湊著重看了看對方的賬號,這個人的IP地址經常在全日本各地不斷跳轉,主頁的自我介紹中表示他也是自由術師當中的一員,有償承接結界敷設、咒靈祓除、家宅風水堪輿以及失物尋回之類各種各樣的業務。
甚至一長串的業務範圍裡還有電影電視劇演員……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想,互聯網上的信息想要甄彆真偽實在是件難事。
二月和三月的更新重點是,給論壇新增付費提問和有償谘詢模塊。在這個模塊當中,可以通過消耗論壇代幣的形式在網上發布提問懸賞回答,而每個答案對遊客都完全匿名,隻有提問者和答題者才能夠互相得知具體的內容。
——當然,還有一個擁有全部權限能夠看到問答全貌的人,那就是論壇的創始人自己。
關於未來的情報遲遲沒有消息,不得不承認,遠山湊確實有點焦慮。
自從上次在事務所發現了咒靈,大費乾戈祓除之後,他就養成了每隔一兩周去神社晃悠一圈的習慣,權當是散步和呼吸新鮮空氣。神職人員當中有一部分是臨時聘請的純外行,但也有那麼一兩個守在神社裡當值的正經神官,被淨手缽裡的涼水澆一澆,再在鳥居和注連繩劃定的結界範圍內走上幾遭,總歸有讓人放心的作用。
祈求事業順遂,祈求親友平安,祈求未來和平。
拍了兩下雙手,遠山湊輕輕搖晃神社的鈴鐺。
他壓根不信鬼神,隻不過是在白嫖這裡的“淨化設備”。
兼顧論壇的維護和開發、咒靈發掘算法的維護和更新以及大學生原本的學習任務,遠山湊他們幾個都簡直恨不得把自己掰開成幾瓣來用。即便有著牧瀨紅莉棲這個不用上課的自由人從旁輔助,單純的代碼量和數據分析工作也足夠讓人吃不消。
“說起來,那幾個咒術師是不是很少和你聯係了?”
橋田至突然想起來:“去年的時候不是還經常聊天出去玩,有的時候還聯機打遊戲……”
主要是五條悟想要打遊戲,並且需要一些水準不差的遊戲搭子。2V2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叫上夏油傑,而要是需要更多人配合的那種遊戲,就會發消息搖他們幾個大學生一起。
“是哎。”
遠山湊從編程界麵裡抬起頭來,皺著眉頭打開了自己的聊天軟件。
他上次和夏油傑說話還是一周之前,對比於前兩年幾乎天天有話聊的情況,對方態度冷淡得頗為異常。
但真要是想問什麼東西,或者詢問對方的狀態,夏油傑又會以往常的態度來事無巨細地回應,表示自己隻不過是這學期的咒術師工作比較忙,又經常出入山裡……總而言之,有充足的、不太方便聯絡的理由。
“要是遇到苦惱的事情,也千萬彆客氣可以儘量找我們來商談。”
遠山湊最終也隻能這麼說:“也可以稍微依賴一下成年人——”
“嗯。”
對方最隻是回複了一個貓貓點頭的表情包,估計是從五條悟那邊複製過來的:“一定會的。”
味覺失調的藥物很有效,畢竟遠山湊是在自己的身上切實地試驗過,確保了效果強度和持續時間,他對自己和維克多·康多利亞大學的比屋定學姐非常有信心。然而自那之後,那位正體不明的咒術師並沒有繼續回購的打算,夏油傑也沒說明白這種藥劑到底是用來作什麼,遠山湊順口問了兩句,得到的回答也隻是“藥很有用,但以後不需要再提供了”。
至於那些藥是用在了什麼地方,用在了什麼人身上,即便問起來夏油傑也會三緘其口,推脫說“不會用來做壞事,前輩不用太擔心”。
遠山湊猜測,這大概是需要保密的事項——論壇當中提到過好幾次類似的情況,大家族的家傳絕學往往隻有立下束縛的“自己人”才有資格學習,很多辛秘資料也隻有擁有一定權限的人才能夠閱覽,而非術師沒辦法立下強製保守秘密的誓約,所以在保密可靠性上就差出了一大截。
理性上能夠理解,情感上還是不太容易接受。
畢竟對方是自己認識的第一個咒術師,兩年來關係都非常親近,如今大家情形所迫各忙各自,即便時間被擠壓到抽不出空一起玩,仍舊會覺得有些……
——應該怎樣描述呢?遠山湊有些費勁地思考,他自詡靈活的大腦似乎陷入了僵局。
畢竟困難當前,似乎是守護世界的任務更加重要;雖然對方存在某些隱瞞(至少到現在都沒說過那些藥的用途),可遠山湊自己也一樣——時間機器的存在是他們一致決定保守的秘密,關於它的情報不會以任何形式出現在任何場所,包括紙質、電子文件以及與任何人的談話當中。
曾經岡部倫太郎的D-mail被截獲導致了某條世界線陷入人類社會瀕臨毀滅的反烏托邦結局,而針對牧瀨紅莉棲論文的爭奪則讓未來導向了世界大戰的終末,經曆過這兩種未來之後,大家一致決定將時間機器的知識嚴格限製在四人之間。
至於自己就是論壇創始人本人這個情報,遠山湊更是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一個咒術師——雖然從未親自窺見過未來的模樣,但他隱隱約約有種“不能將這件事透露出去”的直覺。
就算他在社交方麵沒有菲利斯她們那麼在行,也是知道“自己有所隱瞞的情況下還要求彆人保持坦誠”是件很不公平的事……真糟糕啊。
遠山湊思考了一下,拉開抽屜,將三枝婆婆那兒買來的手串套在了手腕上。
雖然木頭手串的畫風和他這個大學生的一貫畫風有些不搭,但畢竟是個保險手段……總不能再像是上次那樣被一隻蠅頭弄得兵荒馬亂。既然知道了咒靈的秘密就沒辦法再按大多數非術師的要求對待自己,畢竟根據橋田至的說法,“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情況也太糟糕了。
而另一邊,夏油傑看著手機裡對方發來的關切消息,敷衍著回複之後又陷入沉默。
前輩是非術師——他之前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畢竟名為遠山湊的個體擁有足夠多的知識儲備,還有遠超這個世上大多數非術師的認知水平,這足夠讓他在認知當中建立起一個“既非咒術師又不是普通人”的超然形象,可如今迫近到眼前的一些現實,又讓他不得不重新去思考這個問題。
總有一天,他在了解了更多咒術師的事情之後,會不可避免地……即便那些情感的初衷或許真摯而誠懇。
越是親近,越是關係深厚,越是放不下,越是擔憂,越是愛……就越是扭曲。
“稍微依賴一下成年人吧。”
對方這樣說,在屏幕裡發來了一個哆啦A夢的快樂表情包。
“無論最後你選擇過怎樣的生活,爸爸和媽媽會一直支持你的決定。”
從岩手縣離開坐上新乾線之前,父母也曾經說出過這樣的囑托。
——哈。
吞吃咒靈帶來的負擔讓人幾近戰栗,他一隻手撐著宿舍的牆麵,將咒靈玉強吞下去之後,手指鬆鬆垮垮地從牆壁上滑落下去。
“……好想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