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倒是沒有,真要說的話,他最近最頻繁攝入的是尼古丁。
但這種不合時宜的話當然不能出現在這個場合,於是年輕的咒術師沉吟了一下,說:“我不挑食,但也沒什麼特彆的偏好……真要說的話,我老家那邊的蕎麥麵很不錯,到了東京之後就很少再碰見這種味道。”
說完又意識到這種食材不太好買,夏油傑立刻又補充說明:“但反正已經快放假了!兩周之後就能回岩手縣,不用前輩特地為了這種事情破費。”
“所以說……稍微任性一點也沒關係。”
對方歎了口氣,表情像是真的很無奈:“你那個同學性格不就很自由自在嗎?想去什麼地方,想吃什麼東西,這種事情儘可能說就好了——畢竟我在東京多生活了這麼多年,就當做是本地人招待外地朋友吧。”
於是當天的晚飯在一家專售蕎麥麵的店裡解決,店主在東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耕耘多年,越過了泡沫經濟還能堅持營業沒有倒閉,也有自己幾分得意的竅門。夏油傑挑起麵條蘸上沾汁,雖然還和自己家鄉的那種風味有細微差彆,但口感和香氣上都已經相當接近。
“所以說這種簡單的願望還是很好滿足的嘛。”
遠山湊伸了個懶腰:“可惜這種食物不支持外送,不然的話可以在高專打電話叫他們送過去。”
“記住地址就好了。”
夏油傑說:“在附近出任務的時候可以順便過來。”
“「順便」啊……”
遠山湊拖著下巴,不禁拉長了音調。
此時此刻正是飯點,作為一家經營多年的老店,這裡的蕎麥麵顯然深受附近居民的歡迎。遠山湊放在桌上的機器狗突然從臥倒休眠的姿勢變成直立,警報聲尚未響起,他就眼疾手快地按下了靜音。
“蠅頭而已,前輩不用擔心。”
夏油傑不以為意地揮揮手,無形的風穿堂而過,輕輕拂過某個頭發禿了一半正在大聲嗦麵的食客。對方似有所感地停頓了一下,可店鋪當中一切如常,根本沒人注意到他這裡。
但肩膀上驟然一鬆又好像不是錯覺……那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麵前的蕎麥麵上。
留下兩個空碗,遠天當中逐漸爬上幾點疏星。
遠山湊決定回去繼續完善他自己畫的餅——未來既然能造出時間機器,就也一定能造出清理咒靈的高達和初號機。夏油傑表示自己還要去給悟排隊買限量點心,在保證自己認識路之後,兩人在喬麥麵店附近的地鐵口分彆。
他其實不那麼著急回咒術高專,擁有飛行咒靈的自己也不再需要在高峰期擠地鐵——但保持著一點點常識人的社會秩序似乎也不錯。大多數咒術師的道德感稀薄且自成一套規矩,但這點生活上的細節和常識會讓他覺得自己距離對方更近一些。
呼吸嗬出白氣,地鐵站內行人如織,相較於出自到來的倉促,如今的他自己已經逐漸習慣起了這個國際化大都市的緊湊節奏。
而另一邊,遠山湊打開電腦分出兩個屏幕,打算一邊消化學習輔助監督所帶來的資料,一邊進行咒靈的搜索工作。
假想怨靈來自於人類的群體意誌,校園怪談、工作壓力、恐怖故事和一些糟糕的社會新聞都有可能會成為養育咒靈的苗床。如果對於網上的類似信息進行檢索和彙總,通過信息發出者的IP地址進行反向追蹤和定位,或許就能夠更加便捷地發現咒靈。
這說起來容易,但在實踐上絕對是個大工程,就算采用神經網絡之類的手段也需要一輪接一輪的迭代來不斷優化算法——總而言之,填進去的時間和數據量越大,反饋出來的結果就越精準有效。
資料中顯示,咒術師們也會采用類似的方法——針對一些有恐怖傳說的場所,咒術界會定期派人進行偵查,以確保這附近沒有生成新的咒靈,而倘若有咒靈誕生,就走彙報流程派遣咒術師來解決,爭取將問題扼殺在萌芽狀態。
分散在各地的“窗”偶爾也會接到輔助監督的委托去完成監視工作,這種委托大多數時候基於就近原則,每個人都隻負責自己生活範圍周圍的片區。
他給自己衝了一包速溶咖啡,整理了一下思路:從網上抓數據進行分析是個大工程,而且為了讓神經網絡的效率高一些,最好一開始就精準地“投喂”一些符合參考標準的情報作為誘導;“窗”偶爾會接觸一些監視性質的任務,雖然酬勞不是很高,但勝在可以進賬一筆穩定的收入。
最重要的是,機器人不是人類,隻要有電就不會感到疲憊,可以一天24小時定點監督。
將這三點結合起來,後者對前者其實也有些幫助——結合這些地點以及當地流傳的怪談傳說,可以形成一組關聯度極高的數據組,構成喂給神經網絡的“耗材”。
遠山湊在這方麵行動力極強,立即就編輯了郵件打算發給輔助監督,想要從對方那裡獲取近年來需要監督的“高危可疑場所”。
“雖然不能戰鬥,但傀儡本身用作監視還是沒問題的。”
遠山湊說:“就算超過了我的主動操縱範圍,也可以通過共享傀儡視覺(監控錄像)的方式來獲取情報,而且隻要不進行移動,咒力(電力)消耗其實不算很大,就算是我也能支撐下來。”
——支撐不下來也沒關係,他可以把這些道具改成太陽能的,反正隻要找個好的監視角度每隔一段時間回傳影像資料就好。
第一次收到這種委托,輔助監督雖然有些疑惑,但考慮到對方傀儡操術的特性,還是將信將疑地答應了他——主要是這個人的那點咒力確實不算強,就算真是詛咒師估計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更關鍵的是,這也不算什麼機密情報:用於監視的工具人來來去去,上層其實也並不在乎究竟是哪個人完成了這種人肉攝像頭一樣的工作。
“練馬區有個爛尾樓,地址是……還有江戶川區的都立火葬場,不過這邊去監視的窗人手比較充足,而且距離千代田也有些遠,應該不需要你幫忙。”
輔助監督熟練地背出了好幾個地名,包括東京二十三區的六個火葬場在內:“具體的詳細資料我整理一下發快遞郵寄給你好了,估計會在一周之內寄出去,還請注意接收。”
遠山湊:“噢……”
這工作效率有點慢啊。
等等,不對。
他皺起眉頭,突然發現了一個盲點:“為什麼這種需要內部共享的信息,你們沒有電子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