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1 / 2)

根據現有的情報推斷,咒靈主要能夠分為兩種類型——能夠存在清晰指向性的過咒怨靈,和由於群體無意識而誕生出的假想怨靈。

夏油傑提供了基礎的那部分知識,而那個詛咒式的論壇則將這些情報進一步補完。為了核驗可靠性,遠山湊甚至還又聯係了一次兜售念珠的三枝婆婆,從對方口中得到了關於咒靈更詳細的情報。

“我其實不建議你們去做這些危險事。”

她注視著對方:“雖然確實可以讓我一直有生意……但就算不賺這點錢,年輕人也還是活著好。”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裡,他和這些大學生們已經從陌生變得熟悉。她知道他們立誌於進入東電大的未來科學部,也清楚他們在本質上都是些看不到咒靈的非術師,隻不過陰差陽錯才一腳踏進了這個危險的世界裡。

“我會小心的。”

遠山湊說:“隻是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我大概一生都會因為這個決定而後悔。”

麵前的年輕人背著一個旅行用的登山包,戴著造型古怪的腕表,表情真誠而篤定。這個世界或許足夠糟糕,未來又明暗難辨,但至少在每一個命運的道口,他都想要做出不讓自己後悔的那個選擇。

次日,未來科學研究室在Lab當中召開新的圓桌會議,參會者岡部、橋田、牧瀨和遠山湊。目前他們四個是Lab中對咒靈有了解的全部成員,考慮到這種不可見生物的危險性,他們也將采取隻屬於自己的保底方案。

紅莉棲猶豫了一下,從背包裡掏出一疊論文,內容全部手寫,是她從美國帶回來那份原版的複製品。

原版的那一本論文已經徹底被銷毀,考慮到會對未來產生的糟糕影響,她已經決定暫時將這份研究成果封存。而為了防止重要的機密被人竊取,他們甚至不打算將這份文件以任何電子形式存檔,用手寫的形式一個字一個字地複刻了出來。

“這就是那份關於時間機器理論的論文。”

她說:“岡部說自己已經在彆的世界線裡看過,關於這份論文的具體應用,在其他的世界線裡也存在著幾種可能性。”

遠山湊之前也聽說過一點點關於電話微波爐和時間跳躍機的故事,隻不過岡部並沒有將具體理論說得太明白,保持著一副諱莫如深的態度,而他的關注重心又很快轉移到了咒靈的身上,關於時間機器的探索就暫時耽擱了下來。

之後又是一連串猝不及防的偶發事件,再加上冥小姐大筆金額的委托,竟然已經度過了大半年的時間。

“時間跳躍機的原理是將神經脈衝信號編碼成電信號,通過LHC生成小型克爾黑洞對信號進行壓縮,將其控製在36Byte範圍內……最後用電話微波爐相同的理論將記憶發送到過去,由過去的那個自己接收。”

牧瀨紅莉棲顯然已經在私下裡和岡部交流過,理論基礎穿插實現方式,全程深入淺出,很流暢地將時間跳躍機的製作方法介紹了出來:“為了避免對於世界線的乾擾,我們不能將實驗機器的存在告訴任何人,也嚴格禁止在網上留下任何相關的痕跡。”

這一點所有人都舉雙手讚成,關於LHC試驗的一切內容都極有可能是毀滅世界的鑰匙,這份手稿論文也最好閱後即焚,至少目前為止,大腦還仍舊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存儲設備。

“那麼剩下的人手就還可以再分一分。”

岡部緩緩吐出一口氣來:“這一次backup就交給我們吧,遠山你去儘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像在未來的那些世界線裡,你支持著我們一樣。”

他說,表情帶著些如釋重負的輕鬆:“這一次我也會儘量為你應援。”

*

時值年末,三枝婆婆說是要回老家鄉下過年,臨走之前把自己所有剩餘的庫存都留了下來清倉大甩賣,說是反正除了他們這些學生以外也沒人願意要她的那點念珠。

就算是他們最近已經開始了“量大優惠”程度的超級大促銷,這一次的價格也在原本的基礎上進一步打折扣,讓遠山湊都吃了一驚。

“你是想要去對付咒靈對吧?”

對方抬起眼皮:“充滿了年輕人的無知和無謀……明明不這麼做會更輕鬆,但既然還是這樣做了,那老身當然也願意幫一點忙。”

對方臨走之前暗示,和她的念珠一樣,神社兜售的破魔箭是對咒靈的強力武器,每一年跨年祈福的時候都有售賣,可以趁機多儲備一點。

“這是普通人平日裡能夠接近的咒具當中最有效的那種品種。”

她說:“拿回家以後放在房簷上趨吉避凶,每年一更換,是一直以來的傳統。”

……有這種傳統?

從小就生活在東京的遠山湊甚至還反應了一下,最後總算是從腦海當中搜集出了一點點童年時期父母帶自己回鄉下跨年時候的記憶。除了要吃新年便當,年越蕎麥,收看紅白歌會和箱根驛傳節目以外,似乎還確實有些跟神社祈福相關的傳統活動。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還根本沒人相信這個世界上會存在傷人的鬼怪。

但是印象裡那些破魔箭的價格卻和咒具不沾邊——至少是自己父母買起來不會覺得太肉痛的程度,相較於自己平日裡所認知的那種咒具,便宜得仿佛是工廠裡批量生產出來的快消品。

或者……說得直白一些,倘若不是自己如今已經知道了咒術師的秘密,一定會覺得這隻是為了新年氣氛而製作出來的應季商品。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過直白,三枝婆婆一下子就弄明白了他究竟在懷疑什麼,坦然道:“這是那些神社一年一次廣泛消除低等級咒靈的機會。”

簡單來說,祓除咒靈是件範圍又大又麻煩的工作。如果是讓現有的大多數咒術師都一起加班加點,以“窗來發現,彙報給輔助監督,最後再轉交給咒術師進行處理,完成後還要寫報告”的流程來處理全部的咒靈,那麼所有人的痛苦程度都會超級加倍。

因此,他們需要一種更為簡化的方法來對低等級的咒領進行批量作業。

——低等級,指那種就連四級咒靈都算不上的蠅頭,哪怕是遠山湊也可以用三枝婆婆的念珠來一槍一個。

神社依靠這種方法來祓除咒靈的習慣曆史悠久,從公元11世紀開始就已經存在文獻記載:人們會將破魔箭放置在房梁上,用以張開結界,驅逐邪祟。

市售的破魔箭價格大概在一兩千日元一支,又有傳統文化習俗的加持,保證了能夠讓大多數市民每年買得起一根作為更換;短時間使用的咒具造價本身也不甚高昂,填進去咒力就能用,用於在新年這個辭舊迎新的時節裡用最高的效率來大範圍祓除咒靈。

“就像是在有蟑螂的地方大範圍噴灑滅蟑螂藥一樣。”

三枝婆婆用出了一個非常接地氣的比喻:“一次性、高效率、大範圍……如果保持著每年撲殺一次的頻率,也不至於讓那些不成器的東西生長成什麼難以控製的怪物。”

這種製作破魔箭來“廣譜殺菌”的的習俗估計是千年前的某個咒術師發明的,一直代代傳承地推廣至今。在神奈川有專門的“破魔矢奉製所”[1],用於批量製作被神社所“祝福過”的破魔箭,甚至還申請注冊了相關商標——就像是製作刀劍咒具的“三條小鍛冶宗近”一樣,在某些方麵格外與時俱進。

除了神奈川這個比較出名的場所,不少神社也會自行製作破魔箭在當地兜售,這屬於神職人員的傳統活動,既有“慈善性質”也能切實地給他們自身減少工作壓力……聽到這裡,遠山湊忍不住乾咳了一聲——將“慈善性質”這個詞彙用在此處,總讓他覺得有些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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