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麻藥的藥勁逐漸過去,烏鴉原地撲騰了一下悠悠轉醒,發出了一連串的叫聲。趁著它還沒有恢複飛行能力,遠山湊眼疾手快遞將它抓起來,塞進了預先準備好的鳥籠裡。
他看了看自己手機當中剩餘的日程安排,建議道:“這樣吧,周末的時候,你可以約個時間去和中缽博士好好聊一聊。”
“周末?”
“正好夏油君他們說是周末想來實驗室參觀。”
“噢……是那幾個高中生。”
比起“咒術師”這個更加陌生的稱謂,在紅莉棲的印象裡,他們幾個更接近於性格活潑的後輩:“關係真好啊。”
“是啊,那兩個人平日裡一直都形影不離的。”
遠山湊很讚同地點頭:“說是摯友呢,高中生啊……我高中的時候就過得乏善可陳。”
“我不是說他們兩個,我是在說你。”
“哎?”
“沒注意到嗎?真由理和菲利斯也是高中生,可不會每個晚上都都和我在line上聊天喔。”
*
沒有人可以拒絕科技感。
咒術師也一樣。
當日周末,五條悟和夏油傑如期出現在了東電大,來過幾次以後,他們對於這所學校已經很熟悉,此時熟門熟路地跟著遠山湊往實驗室的方向走,看著他一路人臉識彆加刷卡,通過了好幾道電動門。
“哇……!就像漫畫裡一樣!”
五條悟大聲驚歎:“土屋博士的實驗室!”
“嚴格來說,是和維克多·康多利亞大學有合作的實驗室。”
遠山湊說道:“畢竟這裡可不出產四驅軌道車。”
他們先是參觀了那台用來做核磁共振的機器,緊接著是一些用來收集烏鴉腦電波的小號頭盔。遠山湊解釋說,這是用來對烏鴉腦電波進行反向解碼的機器,等到研發過程結束以後會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小型化,儘可能降低造價成本。
“你們來真的啊!”
五條悟問:“現在已經能通過烏鴉的眼睛看到咒靈了嗎?”
“解讀上問題不大,但在數據的同步傳輸領域還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問題……畢竟視頻數據不像是文字信息那樣簡單,傳輸時所需要的網絡流量相當大,可能需要在附近做個便攜式基站。”
明明說出來的是日語,但理解起來卻像是咒文。夏油傑四下裡看了看,實驗室的牆上掛著一個小黑板,上麵寫著烏鴉飼養注意事項,以及均攤到每個人的喂食排班表。
“冥小姐說,以後的高專姊妹交流會上會用到這種技術。”
遠山湊問:“你們兩個今後也會參加這種比賽嗎?”
“嗯,每次都是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學生參與,主要目的就是在上層麵前展示自己作為咒術師的實力。每年的交流會結束之後都會有一次大範圍的咒術師等級擢升。”
夏油傑回答:“我和悟明年當然也會參加。”
“明明早早讓我成為特級就好了,還非要走這麼一個無聊的流程。”
五條悟聞言嗤了一聲:“還死守著那些規矩不放呢。”
“悟和五條家有立下束縛,等到他成為特級咒術師的那一天就自動繼任五條家的家主。”
夏油傑笑眯眯地幫他補充:“他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很久了。”
遠山湊對於咒術師學生的這種“中期考核”頗感興趣,懷疑這是發生在現實生活當中的“天下第一武道大會”,可惜這種比賽向來不對社會開放,以大多數術師的偏見和保守程度,也斷然不可能允許非術師參合在其中。
要是冥小姐的設備真用在了比賽現場,說不定他和桶子轉播用的電視機上做點手腳,開一個同步直播的後門。
“不過等到後年就沒問題了。”
五條悟信心滿滿:“等到我當上五條家的家主,就在比賽現場周圍修一個環形的大觀眾席。”
遠山湊:“……”
好家夥,他原本隻是想要偷偷摸摸地看現場直播,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一個試圖掀桌子的。
書架上貼著好幾張烏鴉大腦的核磁共振圖片,上麵用紅色的馬克筆圈出了好幾個發生結構改變的區域,旁邊寫著小字批注:“對咒靈的觀測或許是額葉和枕葉區域的共同作用”。
夏油傑掏出手機,現場穀歌這兩個位置究竟在哪裡。“放棄”這個詞似乎從來不曾出現在他們的字典上,五條悟隨手翻閱著桌子上的研究記錄,突然大驚小怪地感歎,“這不是常識嘛,為什麼還要特地寫出來。”
“不要這樣去評價彆人的研究結果……”
夏油傑也跟著湊過去看,筆記本的第一頁空白頁上赫然寫著這群人總結出來的“咒靈學三定律”。
咒靈學第一定律,咒靈隻能由咒力殺死。
咒靈學第二定律,所有的咒靈都對人類存在惡意。
咒靈學第三定律,咒靈會從亡者的(劃掉)人類的(劃掉)知性生物的詛咒當中誕生。
兩次的劃掉橫線旁邊都寫著更改日期,恰巧那兩個時間節點他都很熟悉:第一次是在養老院周圍遇到咒靈的時候,最近一次正是中缽博士事件結束的那一天。
從來沒有人提前告訴他們答案,但這些人仍舊憑著自己的力量一步一個腳印地抵達了這個地方。
“怎麼樣?我們還在正確的方向上走著吧。”
察覺到他的視線,麵前的年輕人挑了挑眉毛,笑得很從容:“雖然對於五條同學和夏油同學來說,這點程度的知識應該算常識啦。”
但“常識”就是踏向知識的第一步,是砸在牛頓頭上的蘋果,也是雷雨天當中聯通閃電的風箏。夏油傑雙手握拳又鬆開,反複幾次之後,無奈道:“前輩以後如果還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我就好。”
之前藏匿著咒術師的秘密隻是為了防止將他們拖入危險中,而現在研究的進展早就已經踏進了足夠深的範疇,隱瞞情報任由這群人作死反而會帶來新的危險。
“那我就不客氣地提問啦。”
他聽到對方用有些好奇的態度問:“咒靈玉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