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心裡感謝喻頃夢,他也同樣不明白對方采取戰略防守的理由。
住在這裡這麼多天,遲騂禾清楚自己很多時候是靠著空間才躲過一劫,這個超市並沒有什麼堅固的防守設施,如果沒有人氣兒還好,要是喪屍感受到這邊有人,一定很輕易就能將其攻破。
喻頃夢再怎麼是老好人,也不可能因為剛認識沒多久的遲騂禾而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這人和聖母兩字絕不沾邊,遲騂禾也不相信自己能有這種通天的魅力。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喻頃夢真的腦抽了,按照遲騂禾表現出的“隱身能力”來說,他也不應該覺得他是個需要被照顧的人吧。
所以這麼做,勢必有自己的理由。
遲騂禾如是說服自己不用害怕屍潮,但還是無法避免地因為外麵隱隱傳來的喪屍的嚎叫而感到緊張。
“我們會沒事的吧……”他最後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了聲喻頃夢。
喻頃夢輕“嗯”了聲。
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也永遠不會擔心的樣子,靠在牆上的動作格外悠閒,仿佛要麵臨的不是喪屍,而是小貓三兩隻一樣。
小胡子此刻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坐在超市的另一邊,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但嘴唇都在發白。
黑夜,又隻剩下了門外孜孜不倦尋找人氣兒的喪屍的叫聲。
遲騂禾心裡慌,畢竟他在倉庫裡這麼多天,也沒見到著陣仗。
他不是話多的人,但此刻卻控製不住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畢竟天快亮了……一定快了吧。”
喻頃夢聽罷,從超市門僅存的一點縫隙裡看了出去。
半晌,他徐徐道:“是啊。”
“嗯?”
“天快亮了。”
他話音剛落,遲騂禾便開始感覺門外似乎有了光亮。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喻頃夢,見他竟然不知道從那裡掏出了一款老式手機,在光腦全麵崩塌的情況下,這台老古董倒是仍然在□□地工作著。
手機上的頁麵是天氣預報的截圖,似乎是有些日子前保存的,此刻正精準地顯示著今天日出的時間——早上五點十六分。
手機的頂部,是此刻的時間,也是五點十六分。
遲騂禾猛然明白了他為什麼篤定選擇戰略性防守,還如此氣定神閒。
天一亮,這小規模聚集的屍潮便不成氣候了。
果不其然,隨著太陽的升起,超市外的腳步聲逐漸歸於了平靜。
也不是沒有喪屍發現到了這間超市裡或許有人,但大部隊已經向著陰涼的地方進攻,所以對於喻頃夢來說已經無需多慮。
小胡子自然沒有喻頃夢對情況那麼了解,沒有光腦,大多數人早就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夜晚總是感覺上去更長,寂靜的環境也拉長了人們的感官,顯得天明好像永遠不會到來一樣。
他此刻像是劫後餘生一般癱倒在了地上,嘴上止不住地道:“真是倒黴。”
喻頃夢沒管他的抱怨,確定門外的喪屍已經不足為懼後,便直接拉開了超市的門,隨後輕鬆打爆了幾個喪屍的頭。
“走。”他道。
遲騂禾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小胡子也跟了上來在後麵斷後。這會兒麵對小波的喪屍,小胡子那是要多狠有多狠——他此刻也在心有餘悸,如果剛剛貿然跑出去了,那這條小命估計也交代在外麵了。
就算不死,那起碼也得脫層皮。
同時,小胡子的心情恢複得也很快。
他嚷嚷著道:“咱們先彆回基地,這會兒可是個好機會。這個小型屍潮是從城南過來的,估計讓不少人放棄了他們的臨時避難所,隻要現在過去準能有收獲。”
喻頃夢這回倒是沒有再拒絕。屍潮的本來也已經散開,就算是還聚集的也是往城北去,已經落在了身後,他們此刻去城南正是最好的時機。
這一路也確實是和他們猜測得差不多,幾乎是沒什麼喪屍,很快小胡子就鎖定了個目標:一棟老式居民樓。
居民樓不高,也就三層,雖然麵積不大,但陽台上很明顯有人種菜的痕跡,看來曾經有人在這裡嘗試過自給自足,奈何依舊敗在了屍潮之下。
小胡子的選擇很精明,這個居民樓麵基不大,方便清場,而且絕對是會有收獲的。
遲騂禾想起自己的空間,覺得能拿他也多拿點,雖說重要物資肯定輪不到他,但是那些喻頃夢和小胡子不要的,對他來說卻能改變很多東西。
喻頃夢推了居民樓的門。
陰暗的樓道並不長,一眼可以看得到儘頭。
應該是保安室的地方此刻站著一個還穿著保安服的喪屍。他一看到有人進來,便開始撞門,透過那扇唯一的窗戶,遲騂禾猜測他應該是在最後關頭躲進了保安室反鎖了門,卻沒想到自己早就被感染了。
雖然他出不來,但避免後患無窮,小胡子還是給了他個痛快。
保安室連著保安的家,是一個格外簡陋的小房間,但裡麵卻放了幾大箱子水和一些七七八八的小零食。
這種末日的時候不方便開車,因為會引來更多喪屍,但搬運物資這種特殊時刻除外。
於是小胡子又在門口選中了一輛車暴力敲開了車窗,熟練地開了過來,把物資挪了上去。
他隻字未提怎麼分賬,喻頃夢也沒說。
遲騂禾看著覺得有點怪,但也沒多嘴問,跟在兩人身後看著他們收割。
這棟樓裡的東西確實多,一時間看得遲騂禾都有些眼花繚亂。
他像是清道夫一樣,確定喻頃夢和小胡子不會再回頭看的房間就一股腦的把裡麵能裝的東西全都丟到空間裡去,其中包括不少家具電器,還有最重要的,是在陽台上種菜的那家人居然還養了魚。
大胡子看著這一缸子的半大不大的小魚,確定沒被感染後,頗為懊惱。
“他媽的。”他道:“怎麼不養隻雞什麼,老子還能當場殺了吃了。這幾隻小魚苗連塞牙縫都不夠,也帶不走,有啥用。”
他說著,在遲騂禾心疼的視線下連根薅起了地裡的韭菜和大蔥,丟到一邊:“怎麼也不種些好吃點的,全是味兒這麼大的。”
他顯然是知道這些東西不方便帶走,又不想彆人來拿了,所以打算全部毀掉。
這可是讓遲騂禾著急壞了,那些魚苗,那些菜可都好好的呢!放到他的空間裡茁壯成長起來,建立一個新的生物圈,那可不就美滋滋了。
他看過了,魚都是草魚,不屬於觀賞類,也好養,養大了拿來做飯正合適。這好好的資源放在小胡子手裡像是垃圾,他怎麼能不心疼。
紅燒魚,清蒸魚,鐵板烤魚,酸菜魚……
遲騂禾就差在心裡報菜名了。
小胡子還要再糟蹋菜地,這回卻沒成功,因為喻頃夢比他先一步動了。
他讀了遲騂禾的心似的,掐了兩片長熟了的菜葉子,又挑了兩條個頭稍微大點的小魚進了這家的廚房,三兩下做了道烤魚來。
說來也怪,他看著完全不像是會做飯的人,那雙前腳剛剛錘爆喪屍時連一滴血都沒有沾上的手,顛起勺來卻也順暢。
好像他會什麼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一般,動作利落。
他特地注意,味道不會散很遠,不至於被喪屍聞到,但卻逃不過遲騂禾和小胡子的鼻子。
遲騂禾肚子裡的饞蟲被勾了出來,他這輩子沒啥愛好,就是喜歡吃。這幾天頓頓乾糧早就受不了了,看著那兩條小魚眼睛都冒光。
小胡子也是食指大動,然而他的手還沒伸出去,就被發出了一聲慘叫,捂著胳膊跪在地上。
喻頃夢將盤子放在遲騂禾麵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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