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館又沒有那麼大,保安繞一圈找個人,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與其像之前那樣搭上一個人,那不如自己靜悄悄地離開。
田鬆傑雖然從一開始就跟許立川不對付,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坦然接受對方為了保住他一條命而犧牲自己,這種心裡的愧疚和過不去的坎,可是要比周泉那種要大的。
“……鬆傑?”周泉小聲地朝裡麵呼喊著,終於是累了,無力地垂下了雙臂。
他頹然轉身,朝著4號廳的方向走了幾步。
抬起頭來,看向在注視自己的林深,表情中帶著不理解,“……為什麼?他怎麼能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的?”
林深不知道怎麼安慰人,而且現在也不是安慰人的時候。
他隻能想了一下,說道:“你還記得你剛開始跟我說的什麼嗎?如果小田他開口求救,你就會想辦法去幫他,但現在你也看到他做出的選擇了……”
周泉隻是不斷搖頭,好像自己還是接受不了。
“如果我們有辦法,不可能不嘗試的,”林深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沒人心裡會好過,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道理我當然都懂,”周泉把自己的頭發抓亂,“但‘知道’和‘做到’是兩件事,許立川把他救下來這才過去多久?一條人命換另一條人命,就隻值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嗎?”
“行了,周泉,你跟林深說這個有什麼用?”鄧遲的聲音帶著些許憤怒地傳來,“是林深攔著你不讓你去做了嗎?小田自己做的決定,我們又不是有讀心術透視眼,隨時都能知道他怎麼想怎麼做的?”
“我當然知道!”周泉下意識的反駁,他的情緒莫名地有些失控,“但是你根本不懂這種看著人在自己麵前消失的感覺究竟有多折磨人!現實裡這樣,在這種噩夢裡也這樣!”
鄧遲忽地抬起手電筒,把光照在周泉身上,“這難道跟你許的願有關係嗎?”
周泉聞言,愣了一下,卻並沒有回話。
鄧遲深吸一口氣,靠在玻璃牆邊上,“周泉,誰都會有心理陰影,也誰都可能有難言之隱,大家都是許了願進來的,不管願望是大是小,我想肯定總有些說不出口的東西,但那都是自己的問題,沒理由要求其他人時時刻刻都遷就理解你。”
鄧遲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沒經曆過,我是理解不了,但是我知道,如果你現在自己不想想辦法,你也會變成那個人命不值一小時的人。”
林深感覺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了,可他又是那種不懂如何安慰人和緩和氣氛的,隻能左右看看,張張嘴沒擠出一個字來。
不過很快,彆的東西幫他打破了這種境地。
一團深色的液體猛地從“生命源頭”的裂口裡滴落下來,把白色的展台汙染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