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碧聽到外頭的通傳,眼睛一亮,抬腳匆匆跑進了內室:“娘娘,皇上來看您了!”
“咳咳咳……”楚妃一時情緒激動,又咳了起來,“皇上來了?!”
楚妃忙一把抓住沉碧的手,急道:“快,拿些胭脂來幫本宮敷上……”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楚妃手忙腳亂地伸手摸著頭和臉:“本宮這副樣子一定難看極了……”
話音剛落,沉碧還沒來得及往她臉上撲點胭脂,皇上人就進來了。
沉碧忙將手裡的胭脂盒子一把藏進袖子裡,轉身行禮:“恭請皇上聖安!”
蕭奪揮手,沉碧低著頭,手裡捏著那盒胭脂,退了下去。
“皇上……”楚妃躺在床上,一看到蕭奪,她蒼白的臉上就揚起了笑意,朝他伸出手,“請恕臣妾不能起身行禮……”
蕭奪一撩袍子,坐在她床邊的錦凳上,伸手握住了她那瘦得隻剩下骨頭的手:“愛妃不必多禮。”
楚妃目光溫柔地看著他,又因為自已儀容不整而心生羞愧:“臣妾如今這樣,實在是有礙觀瞻……”
蕭奪聞言,輕歎一聲:“怎麼會?!”
她是為了救他,才受這麼重的傷,他心裡怎麼會有這等嫌棄的想法?
這畢竟是舍命救了他的女人,蕭奪心中怎麼會沒有半點觸動?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在朕這裡,愛妃無論是什麼模樣,都是好看的。”
楚妃微微笑了起來:“謝皇上……”
兩人輕聲細語地說了好一會話,沉碧端了兩盞熱茶進來,蕭奪伸手接過抿了兩口,才道:
“你是為了朕才深受重傷,朕實在不忍心再讓你受勞累,協理六宮一事……雲楚,”
有些話,不必挑明了說,彼此也都能會意。
楚妃一下子抬起頭看著他,心頭似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一雙剪水秋眸,忽地破碎開來。
“咳咳咳……”楚妃當即重重地咳了起來,咳得整個胸腔都在震動。
蕭奪忙伸手拍著她的背,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地平複下來,抬起頭看著蕭奪:“皇上的意思是,臣妾如今不中用了,是嗎?!”
聽著她刺耳的發問,蕭奪微微擰了一下眉頭:“雲楚,你如今好好地把身體養好,比什麼都重要。”
楚妃此時此刻,隻覺得簡常在那一刀並不是捅在自已的後背上,而是捅在了自已的心臟裡。
她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氣若遊絲地說道,“皇上,臣妾、明白了。”
天底下沒有什麼,可以左右帝王的決定。
任何人,更不可能對天子,挾恩,以圖報。
天下間,君臣父子,臣救君,乃天經地義。
哪怕楚妃舍命救了他,在他這裡,也不會有太多例外。
蕭奪走後,楚妃看著頭頂的帷幔,忽地冷冷地笑了一聲:“嗬……”
見皇上離開的時候,自已娘娘神色不太愉快,沉碧有些忐忑地走進來:“娘娘……”
“給本宮,拿鏡子來!”
沉碧很快手持一麵銅鏡,站在了床沿。
楚妃手撐著床,忍著後背緊繃的疼痛,強行坐了起來。
她慢慢地、慢慢地脫去身上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