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低頭轉身的瞬間,羿哥兒眼角餘光瞟見了她離開的背影,瞳孔忽地一縮。
他腳步一頓,悄悄扯了一下鄭氏的袖子。
鄭氏低下頭看著兒子:“羿哥兒?”
羿哥兒眼睛亮了亮,悄聲道:“娘,我剛剛好像看到珍珠姐姐了。”
聞言,鄭氏呼吸微微一窒,她用力捏了捏兒子的手心,然而還來不及說什麼,走在一旁的張氏突然上前擋在了他們的麵前。
張氏開口就板著臉訓斥:“你們在這嘀咕什麼?!也不瞧瞧這兒是什麼地方!你們兩個可不要在皇後娘娘麵前失了我們徐家的禮數!”
魏氏沒來,張氏托大,在鄭氏麵前好好發了一通“婆母”之威。
眼看坤寧宮就在眼前,身邊還有其他官員的女眷,鄭氏不願與她發生衝突,但兩家人又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隻能朝她微微頷首:“多謝徐夫人提醒。”
一句“徐夫人”,親疏分明,簡直是在張氏心頭紮了一針。
魏氏也就算了,鄭氏算什麼東西?竟不把她放在眼裡!
張氏心中不忿,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羿哥兒瞧見其他人目光都往他們這邊投,小小的臉蛋上透出幾分嚴肅:“叔婆,我們快走吧,若是讓皇後娘娘等急了,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張氏一口氣梗在胸腔不上不下,可在宮裡又不能拿鄭氏母子怎麼樣,隻得暫時咽下這口氣,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徐府和忠遠侯府這麼多年早就麵和心不和,鄭氏嫁進忠遠侯府這麼多年,張氏是什麼德行,鄭氏一清二楚。
反正她隻認魏氏一個婆母,張氏休想在她麵前擺譜。
鄭氏目光往四周環視了一遍,並沒有看到珍珠的身影,隻能拍了拍羿哥兒的後背,“進去吧。”
羿哥兒又看了一眼珍珠離開的方向,心懷期冀:“娘,我今日能見到姑姑嗎?”
鄭氏也希望能見徐玉寧一麵。
皇上登基後對太子舊黨多有忌憚,忠遠侯府剩下一屋子孤兒寡母,日子也是過得如履薄冰。
聽說徐玉寧在宮中出了事,魏氏和鄭氏無能為力,兩人關起門來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回。
想到這裡,鄭氏心事重重。
隻希望皇後和皇上能開恩,讓徐玉寧出席今天的中秋宴,兩姑嫂好找個機會見一麵。
哪怕隻有一麵。
前頭太監傳唱覲見,鄭氏連忙打起精神幫羿哥兒整理一下衣服,牽著他的手進去了。
坤寧宮裡現下熱鬨非凡。
如今皇上妃嬪少,除安婕妤和徐玉寧外,其餘四位妃子都來了坤寧宮,四人正坐在皇後下首。
皇後娘娘給朝廷命婦以及皇家姻親貴胄家的夫人賜了座,而另一些職位低的臣子的女眷雖然也進了宮,卻沒有資格進正殿麵見皇後娘娘,隻能站成一排排在外頭給皇後娘娘磕個頭,就表示見過了。
張氏是徐府的夫人,徐昌泰無爵位、張氏無誥命,隻能隨其她人站在外頭。
想著魏氏往常進宮能頂著“忠遠侯夫人”的身份進正殿賜座,現在她隻配站在外頭,張氏心裡又有點憤憤不平。
直到聽說徐玉寧位份低,也沒資格與正殿裡的楚妃等人坐在一起,張氏才稍微寬慰了一些,心裡暗道:“等我女兒進了宮,我看魏氏還怎麼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