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便是從清泉縣一路尋來的青依!
那日在支走了白慈觀兩位弟子後,吳少便急忙走出破屋。他實在不願拖累青依和白慈觀的人了,他走到泰河邊上,呆了片刻,感到渾身癢不可耐,見四下無人,便扒了衣服,要到冰冷的河水中泡上一泡。
吳少雖覺得渾身生出怪瘡,又痛又癢,頗有些生不如死的感覺,但他卻從未想過要死。他還年少,又是熟讀聖賢書之人,哪裡會想不開自尋短見?他到河裡隻是癢得難以忍受的無奈之舉。如此天寒地凍,倘若不是毫無其它辦法,他哪裡會下到水裡?
吳少尋一處河水緩慢之處,慢慢走進水中,一陣刺骨涼意,立時使他覺得痛癢之意大減。“那些藥膏竟還不如這河水更管用。”吳少竟有一絲喜意。
正當他忍住寒冷享受短暫的痛快之時,見河的上遊漂下一隻船來,慢慢到他身邊停了下來,吳少赤身露體,正覺得難堪之際,忽然船上跳下兩個人來,一人扯住他的一條胳膊,向船上一扔,吳少便感到自己飛了起來。
“哎喲,我還未穿衣服!”吳少在空中時還這樣想。
快要落到船上時,猛見船上飛出一塊長布,將吳少身子一卷,並輕輕扯到艙內,吳少便如蠶繭一般被包了個結實。有人低語幾句,吳少便感到那船搖動起來,順水駛去。
吳少在船艙內裹在布條內,開始隻感到氣悶,寒冷,後來身上的那些瘡口又癢了起來,更覺得一刻也忍受不了,不由地渾身扭動,嘴裡說不出話隻是嗚嗚隻叫。
船上的人起初並不理會,見他叫得狠了,輕喝道:“不許叫!”重重踢了他幾腳。
吳少憋悶感難受,卻也不敢再叫,渾身又癢得難受,他期盼著這些人快些停下來放開他,自己好在癢處抓撓幾下。
大約過了五六個時辰,吳少正在昏昏欲死之際,忽然覺得渾身一涼,自己迷迷糊糊聽著有人爭執。
“此人得的正是惡瘡,不能進城!”一個人厲聲道。
“千總,我兄弟得的卻不是這裡正流行的毒瘡病,正要進城請醫救治。”
“還說不是?此人惡瘡已遍全身,眼看就要死了,你還要往城裡帶?不連同你一塊拿住就是給你麵子了,還不快走!”又一麵招呼彆人:“來人,將此人放到那邊馬車上,小心,此人毒瘡更厲害,彆碰著了。”
“千總,我們不進城也行,我們走就是,怎麼要帶我兄弟走?”
“哼哼,揚州將軍大人有令,凡是惡瘡病人一律收治,倘若有不聽者,就關進大牢,現在老爺我懷疑你也被感染了,你還想討人?快走!再晚一會兒連你也一塊拿了!”
“你……”聽得出這人已經氣極。
“此處是揚州城,不能動武!先由他去,我們再想辦法……”忽聽另有人以低低地聲音勸道。
吳少渾身被蒙著,自然看不到外麵的情況,一會兒便感到自己被人架起來,扔到一輛車中,又過了好幾個時辰,便聽有人道:“就要關城門了,將這些人拉到亂草山吧。”
那車子動了起來,又顛簸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一處地方停了下來,一同來的大約有四五個人,其中聽一個人道:“就是這裡吧。”另兩人答應著,有兩人從車上拖下吳少,抬起來走了幾步,向地上一扔就走開了,吳少感到似乎頭磕在了石頭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這一個多月來,得病的日漸少了,今日隻有五具,還好。”有一人邊走邊說。
“我們快走,一會兒那東西快來了。”但聽得那些人急急忙忙坐上車子,一陣響動之後便沒了聲息。
吳少還被布卷著,並不知自己身處何地,但聽得山風嗚咽,心裡有些害怕起來,他十多個時辰水米未進,又被折騰到這裡,已感覺到隨時可能暈過去,正在他考慮如何脫身之際,忽然聽見附近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