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傷兵營的主管,就是趙朔本人。
負責傷兵營日常工作的,是兀孫老人。
兀孫老人也是世襲千戶,不過他不是蒙古大將,而是如通天巫闊闊出、豁爾赤一般的薩滿教祭司。
當初,兀孫老人和豁爾赤一起,主動投奔了鐵木真。
隻是他雖然在鐵木真麵前兢兢業業,卻沒有豁爾赤預言鐵木真做大汗,來的的功勞大。所以,建國之後,僅僅被封為世襲千戶。
通天巫闊闊出去世後,鐵木真讓兀孫老人,接替了通天巫闊闊出的位置。兀孫老人性情忠厚老實,不但不會如闊闊出一般威脅鐵木真的地位,而且主動號召所有薩滿教巫師學習“長生天賜予的醫術”。
鐵木真乾脆讓他和趙朔,管理大蒙古帝國內所有醫生,並且負責傷兵營。
趙朔抓總,兀孫老人負責日常工作。
趙朔來到傷病營,他以為是兀孫老人感覺壓力大所以請他來看看。
“其實咱們壓力不大。”兀孫老人一邊陪著趙朔巡查野戰醫院,一邊道:“到現在為止,咱們野戰醫院,集中了薩滿教巫師六十九人,基督教牧師五十七人,另外
還有西夏醫生四十三人,學徒兩百零九人。這就是三百七十八人了。
而這場大戰,抬進野戰醫院的勇士,不過是一千三百五十六人,完全忙的過來。他們先全部按照駙馬所定的“條例“治療,再讓巫師、牧師為他們祈禱,想必大多數人能夠痊愈。”
趙朔叮囑道:“條例必須百分百執行。雖然表麵上看,這條例許多細則有些繁瑣。但那是為了最大限度的減少感染,增加將士們活命的可能。”
“明白,老朽親自帶人監督,不敢有半分懈怠。彆的不說,駙馬規定手術前洗手三遍,他們少洗一遍都不成。”
“那我就放心了。”
“呃……”兀孫老人欲言又止。
趙朔道:“還有什麼事?兀孫老人有話儘管說。”
“我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說。”兀孫老人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如今野戰醫院,治療咱們自己的傷兵完全遊刃有餘。而那些西夏俘虜裡,也有不少傷兵。咱們給不給他們治?”
普通草原人,根本就不會考慮這種事。
敵人的傷兵,不一刀殺了,已經是開了大恩了。還給他們治傷?想得美!硬挺著吧!
但兀孫老人身為薩滿祭司,非常明白生命的可貴,又是出了名的老實人。讓他對一條即將逝去的生命見死不救,還真難為他了。
“俘虜的傷兵?”趙朔想了一下,道:“點上十名醫生,一起去那邊看看?”
“也好。”
趙朔和兀孫老人帶了幾十個伴當以及十名醫生,前往俘虜營。
說是俘虜營,其實就是一大片空地,被蒙古軍分割成二十多塊區域。各區域之間,是正在警戒的、全副武裝的蒙古軍。
所有俘虜傷兵大概四五千人,被集中到了同一片空地上,大部分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哀嚎之聲不絕於耳。雖然是露天環境,還是有淡淡的血腥味傳入鼻孔。
“安靜!”
自有懂黨項語的伴當上前,高聲道:“這位是我大蒙古帝國駙馬趙朔,這位是我大蒙古帝國通天巫兀孫老人。這兩位貴人來看你們了,還不快起來見禮。”
“參見駙馬,參見通天巫!”
大多數還能站起來的傷兵,趕緊掙紮著起身,給兩位蒙古貴人見禮。畢竟,彆說傷兵了,就是精壯的漢子,能否活命,都在蒙古人的一念之間。
“免禮,該坐著坐著,該躺下躺下吧。”趙朔吩咐道。
“謝駙馬。”
眾傷兵或躺或坐,隻是強忍著沒再發出哀嚎聲,現場一片安靜。
趙朔想了一下,對兀孫老人道:“這麼多人全部醫治,是完全不可能的,我們既沒有足夠的人手,也沒有足夠的藥材。再說了,戰地醫院還是以醫治自己人為主,行有餘力的情況下,再給俘虜中的傷兵醫治。”
“駙馬的意思是?”
“你們可以把這些人分為輕傷、重傷兩種。輕傷就是肯定能治好,簡單處理,再給予一定的休息即可。剩下的,就是重傷的了。”
兀孫老人道:“也就是說,優先醫治輕傷的,看情況治不治重傷的?”
“哪有那麼便宜的事?”趙朔曬然一笑,道:“重傷的浪費的藥品太多,救活了還得好好養著,浪費糧食,太不劃算。”
兀孫老人一聽也明白了趙朔的意思,也就是說,隻要是“重傷”的,都不治了。
“是。”
兀孫老人點了點頭。
很快,眾人依令行事。判斷傷兵的傷勢,並且把輕傷的安排在一起,重傷的安排在一起。
持續了半個時辰左右,眾傷兵大概也看出門道來了。
“駙馬!通天巫!救我!給我治傷啊!我有用!我願意為蒙古效力,我對蒙古有用啊!”生死關頭,有個傷兵顧不得傷勢的疼痛,扯著脖子用漢語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