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晚間,二更天。
折折運都山山穀。
“父汗,您就真的相信哈撒兒的鬼話?你真的相信鐵木真一直對你忠心耿耿?我看您是老糊塗了!鐵木真表麵上尊稱您的父汗,背地裡卻一直罵您是老屠夫!他表麵上稱我為安答,背地裡卻一直稱我披著虎皮的羊羔子!他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隻要養好了傷,就會撕爛咱們皮肉,咬斷咱們的喉嚨啊!”
桑昆氣急敗壞地怒吼聲,從王罕金帳內傳出。
必須說明的是,王罕可不是什麼,後世很多人印象中優柔寡斷的窩囊廢。
當初王罕剛登上汗位,就幾乎殺光了自己所有的兄弟,你管這叫優柔寡斷?
王罕兩次被趕下汗位,身邊僅僅剩下一匹瞎馬都能東山再起,你管這叫窩囊廢?
不知多少草原勢力覆滅在王罕的手中,什麼劄木合、鐵木真,都曾經是王罕的手下敗將。不知不覺間,王罕距離統一東部草原隻有一步之遙!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講,都絕不應該小瞧此人!
“你說完了沒有?”
待桑昆的話語告一段落,王罕冷冷地道:“我愚蠢的兒子啊!你真以為,我一直相信你編造的那些鬼話?五十年前,我就是克烈部的可汗了。我要是真那麼容易受騙的話,腦袋早就被野馬踩成了灰泥!”
“不是,父汗,兒臣絕對沒有騙您!外麵有口舌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胡說!沒有什麼彆的人,都是桑昆你自己!你羨慕鐵木真取得的成就,你嫉妒鐵木真在草原上的聲望超過了你!你恨那牧民口中傳唱的英雄,為什麼不是你?你屢次在我麵前詆毀他,就是想借刀殺人,讓我替你把鐵木真除去!”
頓了頓,王罕的麵色越發譏諷,道:“之前,你屢次中傷鐵木真,要我跟鐵木真開戰,我卻嚴詞拒絕,甚至對你破口大罵。你知道為什麼嗎?嘿嘿,親兄弟我都快殺完了,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會在乎一個乾兒子的死活?”
桑昆眼前一亮,道:“所以,父汗當初是在故意麻痹鐵木真?”
“不錯,正是如此!我要不是這麼做,又如何讓鐵木真放鬆警惕呢?我又如何能一舉偷襲成功,擊敗了這個草原上的戰爭天才呢?明白說了吧,我和鐵木真翻臉,為的是權勢,是他的女人,是他的牛羊和百姓!而不是和你一樣,為了什麼名聲,什麼一時之氣!我愚蠢而唯一的兒子啊,我告訴你,這世上,什麼都是假的,唯有權勢是真的!”
桑昆道:“那您這次允許鐵木真投降……”
“當然也是假的。”王罕道:“我要是不允許鐵木真投降,他會怎麼辦?他為了報仇,會和劄木合一般,去投奔乃蠻人了。乃蠻人有了劄木合和鐵木真的幫助,將如虎添翼,咱們克烈部豈不是危險了嗎?”
王罕雖然沒有想到,鐵木真敢在如此慘敗後會孤注一擲對他進行偷襲,卻想起了另外一個可能——鐵木真投奔乃蠻人。
當初,鐵木真、王罕聯軍,大敗劄木合十二部聯盟之後,劄木合乾脆投降了王罕。
不過,劄木合不甘於臣服鐵好安答木真,又豈會心甘情願臣服於還不如鐵木真的王罕?他策動了一場陰謀,想要謀殺王罕,成為克烈部的主人。
王罕也是搞陰謀的好手,發覺了劄木合的計劃。劄木合趕緊逃離,西去投奔了乃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