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茂青房咽了口唾沫,道:“殿下是有備而來啊,此案著實讓人震驚。”
他當時親自審的,一個口碑那麼好的人,前途無比光明。論其才華,也就比王株差一線,但在湖州而言,也算是頂級了。
沒想到是個弑父以謀家產,殺妻以全名聲的窮凶極惡之輩,這誰不懵。
如此典型的例子擺在眼前,太能說明問題了。
“據本皇子所知,他的妻子臨死之前,還因為他生病取藥之事被人閒語幾句而內疚,可見平日裡根本未曾發覺其本性。”
李呈冷笑,道:“同床共枕之人尚且如此,你又憑何斷言你麵前之人是善是惡?僅僅他懂得四書五經?”
“可……可……可若不通曉聖人之言,又何以豎德?”
“沒矛盾呀,四書五經固然要學,此乃教化。可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有人學四書五經隻為做官,有人學四書五經則是修身養性,然而……”
李呈看著王株,一字一頓的道:“他們都通曉四書五經。”
“……”
什麼意思,豈不是在說德行高低與四書五經壓根就沒什麼關係。
這簡直就是顛覆信仰的說法。
雖然說文人們學習四書五經哪個不是為了高中當官?但是這話可不能明說,自然是知書達理,通曉教義,以成為一個德性高尚的人。
這本來就是學習四書五經的意義,可你現在卻說不是,而且還有理有據?
那肯定是不行的啊!
是以李呈的說法絕對無法讓人接受,文人們都怒了,哪怕他們知道李呈說的有理,但他們可不會承認,這種拋根的事情必須爭論到底。
於是王株忙道:“殿下此言大謬,若不讀書,何以明理?若不讀書,何以豎德?若不讀書,豈能為官?”
“沒錯。”李呈點頭。
王株愣了,啥意思,你咋又同意了?
其實的人也都傻了,大皇子殿下和他們在鬨呢?這不耍人玩嗎。
“殿下何意?”王株忍不住問道。
“難道本皇子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李呈一臉詫異,道:“每個人都要接受教化,以知書達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眾人有點懵,靜待下文。
“隻不過……”
果然有轉折,眾人忙豎起耳朵聽。
“僅僅是知書達理,可做不了官啊。”李呈道。“方才本皇子已經說過了,水利官必須精通水利,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可我等皆是讀書人,不通水利啊。”
“不通就學啊,你這不是說了句廢話?”李呈一臉無語的道。
其實他當然知道要和這些讀書人說通這麼簡單的道理很難,因為這隻是他自己認為的簡單。
而事實上這年代的人,尤其是讀書人,隻知道讀書就是為了當官,當官隻需要你高中,而想要高中就得讀書。
至於當官之後做什麼,他們哪裡知道,也從來不會去想。
口口聲聲為民請命,為國捐軀,也不過是口號而已,又有幾人真有這樣的抱負?就算有,他們也沒有明確的目的。
比如,怎麼為民請命?怎麼為國捐軀?
完全沒有概念的事情,和他們說個der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