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頂的季清歡在沉默。
“...好吧,”韓梟喪氣又懊惱的發出鼻音,額頭輕蹭著季清歡的脖子,手臂把人抱的更緊,“那算了,我不問了。”
“隻要你心裡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麼,想好了再動手。”
“不管結果是什麼我都認了。”
“死在你手裡,我甘心。”
“......”
季清歡原本想敷衍的說:
真有那麼一天,我不會手軟。
可是韓梟窩在他懷裡,足夠依賴和黏人,他忽然想到一個詞叫‘溫香軟玉’,似乎是形容姑娘的,可用在此刻的韓梟身上正合適。
總之很煩,心底不斷冒出焦躁感。
他皺起好看的眉,稍稍側過臉去沒貼著韓梟:“那你呢。”
“我什麼?”韓梟反問。
季清歡說:“假如某天因為南部利益,韓王讓你殺了我,你會怎麼做。”
他難以取舍。
難道韓梟就能很果斷?
季清歡不信。
“父王麼,他不敢這麼跟我說,即便有心他也不敢動你,”韓梟回答的很快,“且從老將軍中毒這次之後,他會連你們家的人都不敢隨意傷害。”
韓梟說這些話的語氣很篤定。
季清歡疑惑:“為什麼?”
連推開韓梟都忘了。
韓王那種人會不敢再動季家?
“其實也沒什麼,你看——”
韓梟把披在肩後的頭發撥過來,示意季清歡低頭。
摸索著很快找到一縷斷發。
缺口很整齊,大概是用匕首割斷的。
約有兩指寬的一縷。
韓梟嗓音很低:“他不敢了。”
“......”
“....韓梟。”
季清歡心跳停了一瞬。
他倉促抓住韓梟這截斷發,撫摸缺口。
除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之外,韓梟從小就比常人更在意頭發!
剛才被季清歡攥掉的那幾根,他換床單時都有撿著,仔細包好,打算帶走保存起來。
興許連韓梟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但——
季清歡知道!
曾經在另一個時空,有個先天性心臟病的小孩常年做化療,頭發大把大把的掉。
他隻能24小時戴著帽子,不敢交朋友。
笑笑是去過貴族學校的。
但他入校第一天,就有幾個小男生質疑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他們把他拽進廁所裡,強行拽掉帽子!
嬉笑著,嘲諷著。
圍觀他因化療所致的光頭。
那是韓家父母第一次聽到兒子尖銳的哭叫聲。
笑笑做化療那麼多次,包括動手術開刀時。
都沒那麼哭過。
當場病發,險些喪命。
意誌完全崩潰了。
醫生說笑笑得了抑鬱症,才六七歲的小孩。
自那以後,就連最看重兒子學業的韓爸爸,也絕口不提再讓兒子去學校的事,是真被嚇著了。
韓梟這樣一個寧願流血都不願意掉頭發的人。
時至今日。
他自己拿匕首把頭發割了。
割了這麼多。
季清歡啞聲問:“...你乾了什麼。”
“我給他寫信的時候,往信封裡塞了一截我的頭發,”韓梟把被截斷的發縷,從季清歡掌心拽出來,自己撫摸著缺口,沉聲說。
“再有下次,他往後就得睹發思人了。”
“我就真不要他了。”
雖然那是韓梟唯一的親人,也是最疼愛韓梟的人。
但韓梟還是決定:“我不能允許他再傷害你,你離開南部那夜的情景,此生絕不再有第二次,這話我曾向你保證過,我會做到。”
答應季清歡的事,韓梟都有做到。
每一句。
“......”
季清歡指尖緩慢掐進掌心裡,有忍著,卻還是感覺心臟被觸動了。
在韓梟心裡,似乎他很重要?
仿佛韓梟不是一時興起,是真的喜歡他。
而且還是那種挺重的喜歡。
這份來自頑劣浪蕩世子的情意,好像跟季清歡以為的不太一樣,沒他想的那麼輕浮啊。
他沒忍住,問了句會讓韓梟暴怒的話。
“那個,你是跟我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