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歡從浴房出來時。
韓梟已經換了一條乾淨床單,還把兩隻金線鴛鴦軟枕擺的整整齊齊,等著人跟他排排睡。
他盤腿坐在床上,旁邊點了一盞燈燭。
在昏黃光線裡乖乖等著季清歡。
“....你餓嗎。”季清歡沒話找話。
畢竟屋子裡太安靜了。
如果不說點什麼,挺尷尬的。
畢竟兩人剛搞過那種壞事,季清歡洗了一個溫水偏涼的澡,可他耳廓溫度直到現在都沒怎麼消下去。
擦著半乾半濕的頭發,他垂眼往軟榻那邊走。
軟榻上有隻窗戶,能看見院子裡。
夜已經深了。
牛叔處理完刺客屍體回到季老爹房間歇息,其餘兵將也散了,院子裡懸掛著燈籠,環境挺靜謐,隻有不知名的鳥兒偶爾傳來夜啼聲。
韓梟看著右側方的軟榻,語氣跟做賊似的。
“不餓,但你要吃的話給我來一碗也行。”
“那不吃了。”季清歡說。
韓梟點頭:“好。”
坐在軟榻上的人換了一件淺藍色寢衣,正在擦頭發,整個人看著都冷冽清爽。
但他能感覺到。
季清歡這會兒好像很緊張。
為什麼?
“......”
房間裡又陷入寂靜。
季清歡開嗓:“還是吃吧,我叫人煮兩碗麵。”
“?”韓梟饒有興趣的打量他,沒說話。
就感覺季將軍這會兒暈乎乎的。
比平時可愛。
“...哦,”季清歡反應過來,抬手拍了一下額頭,抿著唇語調不自然的糾正,“煮一碗,一大碗。”
否則會暴露房間有兩個人。
沉默幾瞬。
韓梟起身趿拉著季清歡穿過的木屐,走到軟榻旁邊。
他單膝曲著扭身坐好,純白裡衣也穿的鬆鬆垮垮,連褲腰帶都沒係。
“哎,”韓梟指尖點了點軟榻上的矮桌,輕聲問,“你怎麼不敢看我,而且耳朵比剛才還紅,怎麼了。”
季清歡猛地坐直:“沒,你看錯了。”
他把擦頭發的布巾拿開,頭發就隨著落下來搭在肩上。
意在擋住耳朵。
“真的?”韓梟俯身湊近,眸底浮起笑意緩慢猜測,“難不成你剛才洗澡的時候....想我了?”
緊跟著有些皺眉,他打量季清歡。
“你身上怎麼沒熱氣,冷水澡?”
“!”
“熱水。”
季清歡噌的起身,指甲壓了壓掌心佯裝淡定。
“我餓了,出去叫碗麵。”
他走下軟榻朝門口去,外麵有當值的季家軍。
“...去廚房說一聲,大碗陽春麵不要蔥花,兩隻煎蛋.....”
“......”
“嘖。”
韓梟盯著這道清雋挺拔的背影。
感覺眸底又要湧現燥熱。
他伸手拿過矮桌上季清歡喝過的茶水,直接用壺,仰頭懸空著往嘴裡倒,喝下約有大半杯,這才放下小茶壺一抹嘴。
壓住腹下又想竄出來的火氣。
沒辦法,他年輕。
容易被撩撥。
尤其是——
腦子裡想到季清歡這種冷清禁欲的人。
會因為他,而在浴房裡懊惱的靠著浴桶,唇間叼住衣角噤聲,忍著混亂的氣息自己動手溺淫......
還會在腦子裡想著他,意淫著他的身體或聲音。
直至情潮疊湧。
單是想想這個畫麵韓梟就受不了。
多希望世間隻剩下他們兩人。
那就不會讓他的小太陽時刻遮遮掩掩,不得見光。
回想今晚的一切,對於季清歡的隱忍和堅守。
韓梟沒覺得遺憾。
隻覺得心疼。
懂得季清歡的顧忌,體會季清歡的無奈,理解季清歡的難處,尊重季清歡的意願。
這是今時今日的韓梟因為感情到達某個深度,才能明白的道理。
從前他是不懂的。
麵對喜歡的人隻會一味強求,或威脅,或強迫。
如今想來,他對季清歡感到抱歉。
畢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他從前不懂,但以後都會好的。
無比幸運的是——
季清歡也喜歡他。
這讓韓梟對接下來會麵臨到的所有險境,都不太怕了,心裡踏實。
不管怎麼樣。
季清歡是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