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比留在庫房裡,整天低三下四地應對打點那些派宮人們前來索要物事的主子們要體麵多了。
胡總管恁地好運氣,居然一下子就攀上了太後娘娘這棵大樹,可謂是一步登天哪。
他們羨慕之餘,也暗自慶幸,幸虧自己平時多多討好胡總管,以後他得了勢,好處也絕對少不了自己的。
隻要胡總管肯稍加提攜一下,他們還怕什麼前來刁難的主子!
在這後宮誰最大,太後娘娘最大!
任是誰,也爬不到太後娘娘的頭上去。
小太監們一個個不知不覺地挺直了腰杆子,覺得呼氣都比平時的底氣更足。
“小胡子,你說喜歡為哀家辦事,哀家也不知道你是否是出自於真心——”
鄒太後緩緩說道。
她剛說到這裡,胡大海就忙不迭地表態:“十足真心,十足真心,奴才對太後娘娘的心,比十足真金還要真。”
鄒太後嘿嘿一笑,雙目凝視著他,繼續緩緩道:“想為哀家辦事的奴才有很多,但是哀家一個也瞧不上,這麼多年來,哀家的身邊服侍哀家的,還都是幾十年前的老人,如今他們的年紀也大了,腿腳也不利落了,辦起事來麼,也沒有以前那麼妥帖了……”
“撲通”一聲。
鄒太後話未說完,胡大海再次雙膝跪倒,指天立誓地道:“奴才小胡子,願意儘心竭力地為太後娘娘辦事,而且一定會辦得妥妥帖帖,不管是什麼事,請太後娘娘吩咐。”
果然是個聰明的奴才,點頭知尾,鄒太後極是滿意。
她點了點頭,臉上神色卻是淡淡地,“你既然這麼說,哀家也將就聽著,至於你能不能辦事,哀家總要試你一試。”
“太後娘娘請試,儘管試,太後娘娘的吩咐,奴才絕對不敢有違,能夠為太後娘娘辦事,乃是奴才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豈敢不儘忠效命,太後娘娘讓奴才往西,奴才絕不往東,太後娘娘讓奴才跳井,奴才絕不敢上吊。”
若水忍不住暗暗好笑,鄒太後的這一條激將之計用得極妙,卻不知道她要派遣這小胡子去辦什麼差事。
她睜大了一雙妙目,看著鄒太後。
鄒太後的嘴角也掛上了一絲笑意,可惜胡大海爬在地上,卻沒瞧見,隻聽得鄒太後的語氣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地道:
“這件差事麼,甚是易辦,原本也用不著勞動你出馬,隻是哀家身邊實在是沒有得力能信得過的人,今天見你對哀家十分的忠心,哀家便想,不妨把這事交給你去做,如果辦得好了,哀家身邊以後也有了可以信賴辦事的奴才,就是不知道你樂不樂意。”
“樂意,奴才一百個樂意,但請太後娘娘吩咐。”胡大海樂得嘴巴都要合不攏了,太後娘娘這意思分明是說,隻要自己把這樁差事辦好,以後自己就會是她身邊最得力,也最信任的人。
這等於是天下突然掉下了一個大餡餅,一下子把他砸得有些暈乎乎的,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他正在歡喜,隻聽得鄒太後道:“永淩爆發疫症,發來八百裡加急快報,皇帝馬上就要降旨,派太子妃前往永淩治療疫症。太子妃乃是哀家的孫媳婦,她的腹中又懷有龍胎,本來哀家是絕對不答應讓她長途奔波的,可是放眼帝都,隻有太子妃的醫術最為了得,永淩距離帝都雖遠,但也都是我東黎的百姓子民,哀家和皇帝怎麼忍心能看到廣大子民持續喪生在疫症之中呢?太子妃更是自告奮勇,要前往永淩,可是哀家又擔心她一個妙齡少女,沿路上沒人照應,永淩距離帝都千裡迢迢,如果她的身邊能有一個可靠的、知冷知熱的人服侍,哀家就放心得多了。”
她這番話說完,在場的人全都愣了。
原來鄒太後所說的辦事,居然是這樁差事。
小太監們麵麵相覷,剛才他們還在羨慕胡總管的好運氣,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已經不知道是該同情胡總管呢,還是埋怨他的運氣實在是太糟。
永淩。
就連他們常年在宮中都知道這樣一個地方。
窮山惡水,地處極北,環境惡劣,疫症橫行,胡總管居然被太後娘娘一杆子支到了這麼個兔子都不愛在那拉屎的地方去,胡總管這還有好麼?
太後娘娘這哪裡是什麼提拔胡總管啊,分明是胡總管不知道做了什麼錯事,說錯了什麼話,太後娘娘這是要把胡總管發配邊疆啊。
胡大海的臉色一下子白了,然後又漲得通紅,再然後又開始發青,就像調色板一樣變得豐富多彩。
他原本笑得咧到了後腦勺的嘴角,現在的嘴角向下耷拉著,活像是含了個苦瓜,富富白白的胖臉蛋多出了好多個褶子,看上去愁眉苦臉,瞬間蒼老了幾分。
若水將他的變化一一看在眼裡,忍不住想笑。
這胡總管的麵部表情還真是豐富,她原本認為他是個油滑鑽營之人,隻會溜須拍馬往上爬,逢迎討好抱大腿,這時見了他這副苦瓜臉,倒覺得他表露出了一絲真性情,陡然多了幾分可愛之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