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哭笑不得,棗紅色頭馬的前主人雖然沒見過,但猜也猜得到他一定是個酒鬼,所有才把這種習慣傳遞給了他的坐騎。
自己又不好酒,小灰和小黑怎麼可能有變成“酒鬼”的機會呢?都累成這樣了,心裡麵還惦記著這點無關緊要的事情,真不知道若水的腦袋瓜子裡麵都裝了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若水也知道自己的腦子構造到底是怎麼樣的,明明身體酸軟得一顛就酥酥麻麻的痛,明明心裡麵有紛繁複雜的念頭,明明認為自己隻能閉上眼睛假寐一下,絕對不可能睡著的,但事實卻是,她睡著了!
而且還做夢了!夢中有炙熱的火海,火海中有男人女人和老人小孩們哭喊呼救的聲音,有黑色的身影在火海和慘叫聲中縱馬疾馳,手中的刀光一閃,那些呼叫的哀求的聲音漸漸消失了,隻剩下火焰在風中燃燒的“呼呼”聲,和看不清楚麵目的黑影殘忍猙獰的“嘎嘎”怪笑聲。
明知道這是一個噩夢,卻無論如何不能在夢中醒過來,若水被魘住了,知道耳邊傳來一聲烈馬的咆哮嘶鳴,她猛地睜開眼睛,然後大口大口的喘氣。
“做噩夢了?”一隻溫暖乾燥的大手為她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動作很溫柔,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若水立刻感到了異常,在他的懷裡坐直了身體並伸手拉下敢在臉上的風帽,看著跟在他們身後的棗紅色頭馬焦躁不安的四蹄倒騰,不時的仰頸長嘶,而跟在他們身旁的小黑不停地打著響鼻。
看到馬兒的異常反應,看到小七因為過於嚴肅而繃得緊緊的下巴,想到自己剛才做的那個噩夢,若水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怎麼了?”
“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先回部落去看看!”小七修長有力的雙腿在小灰的馬腹兩側夾了一下,小灰立刻放開了四蹄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極致。
倆人三馬就像風一樣在草原上疾馳而過,過了半個時辰就到了昨天達瓦給他們指路的牧區。
此時的朝陽已經衝破了濃霧的束縛升上了天際,燦爛溫暖的陽光照耀在美麗的大草原上,這裡的風依舊吹拂、野花依舊競相開放,卻沒有了昨天看到的馬嘶犬吠、牛羊成群的熱鬨景象,因為缺少了這抹鮮活的色彩,整個草原穀底呈現出一種隱藏在勃勃生機下的死寂。
若水的心開始跳得飛快。
“人呢?達瓦他們呢?這裡不是他們雨季的牧場嗎?難道他們到彆的地方去放牧了?”
小七的嘴唇抿得緊緊的,聞言看了她一樣,那一眼中包含著這種情緒,擔憂、憐憫、憤怒……不可一一表述分明。
若水知道他的性子,絕不會說一些空泛的安慰的話語,每當他出現這樣的表情的時候,總是意味他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們……我們馬上回部落去!”若水一個縱身就翻做在小黑的背上,雙腿一夾,就驅使著座下的駿馬朝部落的方向疾馳而去。
小七歎息了一聲,無奈地看了棗紅色的頭馬一眼。
“你知道襲擊部落的是什麼人?是殺死你前主人的凶手嗎?”
棗紅頭馬的前蹄焦躁的在草地上刨了幾下,仰著脖子打了幾個響鼻。
“那你還要跟我們去看嗎?”小七說完也不等它反應,馬鞭在空中甩了一下,驅使著小灰朝若水的方向追去。
棗紅色的頭馬在原地轉了幾圈,焦躁的前蹄把周圍的草地刨出一個個的土疙瘩,最後還是長嘶了一聲,對著小七的背影疾奔而去。
一盞茶以後,小七在一個高坡上看到了若水,她正呆呆的直著身體坐在小黑的背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眼前冒著青煙的一片狼藉。
小七策馬緩緩走到她的身邊。
“小七,這裡是地獄嗎?”她的聲音因為喉嚨不可自抑的收縮而變得無比乾澀。
“昨天我們來的時候,男人們正忙著把牲口趕回圈裡,女人們在生火做飯,小孩在周圍打鬨嬉戲,牧羊犬的小狗崽們跟著孩子們的身邊奔跑發出興奮的輕吠聲……慈祥的旺卓長老讓達瓦帶我們到草原的四處走走……牧民們為我們舉辦了篝火晚宴,我喝了一碗馬奶酒就醉了……朵拉姆的醒酒湯很難喝,卻很有效……她把最喜歡的衣服和帽飾送給了我,隻因為我給了她一荷包蜜漬烏梅……你說我穿上那身衣服很好看……”
淚水迅速漫上她的眼眶。“可是現在,他們都在哪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