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悄然抬眼,看著那金光燦然的太子寶冊由聖德帝的手中,一點點落向小七高舉的雙手。
隻要小七伸手接過寶冊,他就是名符其實的東黎國太子。
直到這一刻,一切都是這麼的順理成章,難道,自己和小七先前所料有誤?那藏在幕後的狐狸並不想伸出魔爪?
就在這時候,突然殿外傳來了一個洪亮的嗓音:“陛下!萬萬不可將太子寶冊授予楚王殿下!”
聽到這個略帶沙啞又豪邁的陌生聲音,小七和若水竟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二人對視一眼,隨著眾人驚詫的目光一齊向殿外瞧了過去。
隻見一名身材高大的紫袍老者,正大步跨進殿門,他年約六十多歲,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頦下一叢濃髯半黑半白。
若水不識此人,看他身上的紫袍華貴異常,便知此人身份之高,他剛一踏入殿門,文武百官一齊凜然下拜,口中齊聲高呼:“參見攝政王!”
若水和小七不由又是對視一眼,齊齊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疑。
二人心中都想:前來攪局的怎麼會是他?
說起這位攝政王,在東黎國可是說是赫赫有名,他姓姬,是東黎國唯一的一位異姓王,也是世襲的鐵帽子王,代代相傳。
據說他的祖上姬天野曾經和聖德帝的祖上君莫邪是八拜之交,二人共同打下了這片天下,建立了東黎皇朝,建朝之後,姬天野卻並不像他的名字那樣有勃勃野心,反而甘願退讓,推舉自己的兄弟君莫邪稱帝。
君莫邪登基為帝之後,便將姬天野封為攝政王,有權和自己共同執掌朝政,並特賜鐵帽子王,允許其王位代代相傳,他的子孫同樣享受與君姓皇族共同治理天下的權利。
但這位姬天野卻頒下嚴厲的家訓,子子孫孫不得乾預朝政,所以雖然姬姓子孫代代都掛著攝政王的名銜,卻從不乾政,所以更得君姓代代帝王的信賴,對其長祖姬天野傳下來的這條家訓都是感佩無己。
現任的這位攝政王也是稟承家訓,從來不曾乾預過朝政,他比聖德帝年長幾歲,從小就待聖德帝極是親厚,雖然二人現在均己年過半百,聖德帝感念他祖上的恩德,更是念著和他的總角之交,還時常召他進宮閒話家常。
若水聽眾人稱他為攝政王,心中登時浮起一個人的身影來,那人就是自己初進宮時在百花宴中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姬修文,便是這位攝政王的長子,待這位攝政王百年之後,他就是下一任的攝政王。自己和小七成親之前,眼前這位攝政王還曾經送過自己一份數目極其可觀的賀禮,自己當時百思不得其解,她和攝政王素無瓜葛,為何他竟會無緣無故送自己這樣一份厚禮?
誰曾想到,就是這樣一位素來不理朝政,不問世事的攝政王,居然會在今天這個冊立太子的重要場合突然現身,而且開口阻止太子的冊立大典。
就連聖德帝都萬萬意想不到攝政王的突然出現,他收起了笑容,目光中透出疑問之色,看向大步走過來的攝政王,沉聲道:“姬愛卿,你方才說的是什麼?”他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攝政王沒有理會向自己下拜的群臣,他筆直對著聖德帝的方向大步行去,然後一撩袍角,跪倒在殿前,抬起頭,一臉堅毅之色,聲若洪鐘的說道:“陛下,請恕老臣無禮,老臣方才說,陛下萬萬不可以將太子寶冊授於楚王殿下!”
這一聲說的響亮之極,乾元殿中的文武官員們個個聽得十分清楚,不由得麵麵相覷,人人臉上都露出詫異之極的神情。
聖德帝雙眉微皺,抬了抬手,道:“姬卿家,請起,眾位愛卿,平身。”
文武官員們全都站了起來,隻有攝政王依然跪著,動也不動,他大聲說道:“如果陛下不收回冊收太子的成命,老臣絕不起身。”
大殿之上登時發出一陣交頭接耳的嗡嗡之聲,大臣們看看攝政王,又看看楚王,不知道這位楚王殿下究竟是哪裡得罪了這位攝政王,居然讓攝政王如此排斥。
看到攝政王的意態這樣堅決,眾大臣們都意識到,看來今天的太子冊立大典,怕是要風流雲散了。
有的人臉上忍不住露出擔憂之色,有的人則暗自幸災樂禍。
他們都知道,這位攝政王的權勢極大,他提出反對的意見,就連聖德帝都不得輕忽不理。
聖德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了解這位攝政王的為人,他絕對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無緣無故在這種莊嚴之極的場合,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其中定是生了什麼變故。
“姬卿家,你不讓朕冊立楚王為太子,因為何故?”聖德帝眼神複雜的看向攝政王,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