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鞏簡放下了心結,劉正便與鞏簡問詢了一些幽州風物。原本曆史上劉虞是死在幽州牧任上,隻怕幾年後在張純叛亂後自己父親也少不了要去幽州平叛。
是以劉正也想多了解一些幽州情況,尤其是鞏簡出身的遼西,隻因那裡同樣也是遼西公孫氏的郡望,而公孫氏出了那位劉正未來的殺父仇人——公孫瓚!
正此時,劉備也帶著關羽、張飛前來尋找鞏簡,畢竟是鞏簡一箭幫到了張飛,便想要當麵替張飛向鞏簡道謝。正巧劉備、張飛也是幽州人,既然一起來了,幾人圍坐一起,共話鄉情。
……
當廣宗城外的漢軍進行演武,磨刀霍霍、鉚足力氣準備對廣宗黃巾進行致命一擊時,廣宗城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黃巾軍的天公將軍、太平道的大賢良師正萎靡不振地躺在床榻上,一臉病容,形容枯槁,宛如城中正在秋雨中凋零的落葉,看樣子已經病了許久,將不久於人世。
一個月前張角便突然發病,這廣宗城被圍困日久,既無良醫也無良藥。雖然他張角號稱能用符水治病,但那說到底隻是一碗能活人的稀粥罷了,救不活如今的自己。
而前幾日他更是為了嚴明軍紀,親自下令砍了放棄下曲陽的親弟弟的公將軍張寶,懸頭城門。
失去至親的傷痛,如同另一把利刃深深刺入他的心。加之連日來淫雨霏霏,秋日的陰冷潮濕更是雪上加霜,使得張角隻能終日臥於床榻之上,唯有屋內熊熊燃燒的爐火,方能給張角帶來一絲暖意。
此時張角對麵跪坐著他的三弟,黃巾的人公將軍張梁。張梁的臉上寫滿了疑惑與不解,他不可思議地望著兄長,道:“兄長所言,可是要小弟前往城外漢營之中,尋得一人,而大兄欲親自與其相見!?”
見張角輕輕點頭,張梁隻能懷疑自己大兄已經病入膏肓病糊塗了。隻因張角方才所言之事,實在太過離奇。
張角屋中爐火燒的很旺,張梁聞著屋內混著腐草與草藥苦澀氣息,一瓦破燈吐出的微弱燭光如垂死之蛇,也像眼下的黃巾被困在廣宗這一瓦之敵無處可逃。再看兄長瞳孔渾濁,早無當年在巨鹿施符救疫時的神采。
隻因張角方才對他說,他大限將至,恐怕活不了多久,思慮再三終於將此事對三弟張梁說了。
就在張寶率領下曲陽的兵馬突圍抵達廣宗的那一日,站在城牆上指揮的張角遠遠望見了漢軍營中的一人。此人雖年未弱冠,但張角隻看了一眼便覺得心中悸動。
後回到城中,再處理完張寶之事後,張角將自己鎖在屋裡擺卦推演,可始終無法看透此子身世,反而在睡夢中看見了無法理解的事情,此子身上有他看不透的一個巨大的秘密。
然而,麵對城外漢軍如山的壓力,張角隻能強忍病痛,處理軍務,將此事暫時擱置。
如今,城外漢軍已停止進攻,以盧植穩健的性子,應該是有其他漢軍援軍要到了,而眼看即將入冬,就算是援軍不來,隻怕廣宗城內也撐不了多久。
加之這幾日張角的病情愈發嚴重,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中那絲疑慮卻愈發強烈。終於,他決定還是要見上那人一麵,哪怕隻是為了心中那份難以言說的預感。
“而兄長想見之人,年紀輕輕,麵上無須,身旁唯有一紅臉大漢護衛左右。大兄隻想問他一句,‘客從何處來?’”張梁實在不能理解兄長的要求。
大兄是太平道的大賢良師,是眼下大漢天子最想除之而後快之人。而如今,他竟要去見一位敵營中無足輕重的無須青年,既不知其姓名,也不知其官職,唯一的線索隻是他身旁有一個紅臉大漢護佑。
城外有七八萬漢軍,這讓張梁如何去找!就算是找到了,又怎麼能讓此人進城與大兄一晤!
張梁深知兄長身上有著些許神秘莫測的法力,但那也並不能預知天命。然而,看著病得愈發嚴重、麵色憔悴的張角,頭發胡子大把大把地脫落,人已經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張梁還是選擇了相信。即便是亂命,他也要拚儘全力去完成兄長的遺願。
“小弟知道了,還請兄長好好養病,我想法子去與漢軍交涉。”張梁低聲說道。
張角撐在榻上,微微點頭,方才這一會已經耗儘了他全部力氣,虛弱的再度昏昏睡去。
張梁退出張角的屋中,回到自己的房內,坐在爐火旁發呆。自從二兄張寶從下曲陽突圍而來,原本可裡應外合擊潰漢軍,卻被盧植巧妙化解。而下曲陽的失守,更是讓廣宗城內大軍的士氣一落千丈。
然而,二兄張寶卻因舍棄了下曲陽的黃巾弟兄而被大兄斬殺,頭顱被懸於城門之上示眾。這一舉動雖然讓城中原本低落的士氣再度燃起,但老奸巨猾的盧植卻沒有選擇此時攻城,反而又慢了下來,隻裡三層外三層地將廣宗城團團圍住。
太平道畢竟在冀州籌措多年,眼下廣宗城中糧食還算充足,可柴薪卻不夠了。一場大雪下來隻怕城中不知要凍死多少。而選擇突圍隻會敗得更快,張梁知道這廣宗已經守不了多久了。
正當張梁一籌莫展之時,有軍將匆匆進來,將一支箭杆遞到他麵前。箭杆之上綁著一條帛布,不用想也知道,又是漢軍射進城內的勸降信。
“將軍,城外漢軍又射進來了一封。”軍將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
張梁拿著那封勸降信,心中卻突然生出一計。讓他們投降是絕對不可能的,城中雖然士氣不振,但與漢軍的深仇大恨卻能支撐黃巾軍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不過,倒是可以與盧植談談,當然不是要投降,而是要試探一下,能否尋得到兄長想要見的那人。
“不如,我們去和盧植老兒談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