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超看的很緊張,他的手緊緊的抓住椅托,身體繃直。
這是他生怕自己演的不夠好,這是他最有機會接近國際大獎的一次了,不緊張那是假的。
每一個橋段結束之後鄧超都要遺憾的搖一下頭,似乎很懊惱。
“你這是怎麼了?對自己的表演不滿意?”何方小聲問鄧超。
“啊?”鄧超驚訝的轉頭,然後點了點,“如果再來一次,我覺得我可以處理得更好。”
“那你沒機會了。”何方搖頭笑道。
而黑暗中有許多的影評人與媒體人都在邊看邊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他們看的很仔細。
隻是有點跟不上速度,彆的文藝片都是慢吞吞的,而《烈日灼心》這類偏劇情的節奏很快。
跟美國的文藝片一樣,總是注重情節的好看。
《電影手冊》的編輯之努埃爾·布爾多就是坐在這黑暗中的眾多媒體人之一,去年的戛納就是由他專訪的何方,他現在依然記得《單身動物園》中想表達的導演滿滿的想法。
《單身動物園》是電影情節不複雜,但是作者的表達卻很多。但是他現在看《烈日灼心》過半了,作者的幾乎沒有在表達,一直在克製,儘量的用最客觀的鏡頭去上演員表達,讓人物表達。
不得不說,這幾個演員演的真好,這種無形中的博弈相當的精彩,有多場戲的精彩程度不亞於看戰場上敵我都命懸一線拉據戰的刺激感。
這……講述的是三個罪犯因為弓雖女乾殺人後用做好事來拯救心靈,但日子卻過得惶惶不安,整天在等鞋子落下的那天,他們害怕警察上門,但又無時無刻的等著警察上門。
等有一天警察真的走到了他們身邊,出於人自我的保護反射,他們又躲避著警察的抓捕。
在這種煎熬與鬥爭之下,他們共同撫養著的一個女孩才是他們一直要與警察周旋的原因之一,因為他們怕他們三個走了之後小女孩沒有人照顧。
矛盾,但是卻非常的合理。
所以故事就在這種矛盾中發展,直到最後所有的招數都用遍了,但是掩蓋謊言的終究是掩蓋不住的,警察還是抓了他們。
看到辛小豐躺進死刑台,他那種恐懼、留戀、不甘、憤怒、最後解脫……深深的刺痛了現場的觀眾。
以為這就結束了嗎?不,結局還來一個反轉。
原來殺害那一家人的不是這三個人,而是另有其人。片中的三人隻是辛小豐把那家的那個少女給那啥死了……
也就是說,他們確實殺了人,但……這怎麼說?意外殺人?
他們確實殺人了,犯法了,可是……哪裡不對呢?
看了心裡堵得慌。
努埃爾·布爾多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中國沒有廢除死刑?沒有贖罪券?如果像西方一樣好,沒用死刑,且有贖罪券,那他們不就不用死了嗎?
犯了錯隻要請主原諒,給自己贖完罪不就沒事了嗎?
為什麼中國不廢除死刑?這不是很殘忍嗎?
難道何方在通過影片呼籲廢除死刑嗎?在呼籲東方需要主的光輝嗎?這樣他們就可以利用贖罪券來消除錯誤了。
……
何方可能死都不會想到,這個故事會讓努埃爾·布爾多想到這麼些問題。
電影結束,燈光亮起,全場掌聲雷動,標準十分鐘。
看完電影的眾人各個心思各異,如徐浩峰心裡默默佩服,這故事寫的實在是太精彩了,這電影拍的實在是太好了,這三個演員演得太絕了。
光是他們三個人的表演就值得回去一遍一遍的看,妙到毫顛啊。
而許鞍華與葉德嫻對視了一眼,她們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這個內地的小後生仔實在是太恐怖了,太厲害了。
魏德聖也是頻頻點頭,高手果然是高手,他以為自己拍的電影已經很牛逼了,畢竟征服了何方了。沒想到人家本來就是新人王,他與何方根本不在一個級彆。
何方帶著三個男演員及一個女演員一起上了台,不停的向台下鼓掌的觀眾答謝。
掌聲終有時,終於主持人出來結束了這場雙方早就想結束的虛偽禮儀。
“哇喔,感謝何方導演這次給我們帶來了一部精彩影片,到現在為止我都還在為電影中的女孩感到不平。為什麼她不能擁有她想要的愛情?這太不公平了。”
“這是一部讓觀眾時刻都在惶惶不安,害怕被警察抓住的緊張的電影,可是靴子總有落地的時候。那麼,何方導演,你為什麼要設置這麼殘忍的劇情呢?”
主持人問道。
“因為這是部電影是有原型的,原型中罪犯也是被抓住了,隻不過我改編的比較大。”何方無奈的說道。
“那你既然改動了,為什麼不改一個好的結果?”主持人問道。
“正如那電影中伊穀春說的那樣:‘法律是人類發明的最好的東西,在法律麵前,善無上限,惡有底線,就是要限製你不可以做什麼。’所以,不管我們同情或不同情劇中人物,在法律麵前他們得接受懲罰。”
何方說完主持人搖了搖頭,“所以,你讓他們都死了,讓美麗的姑娘失去了心愛的愛人?哦,天啦,玩藝術的導演都是極端的,果然一點都沒錯。”
“哈哈……”現場l轟然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