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在電影結束之後,主持人就向嘉賓發問了,第一個問到就是他何方。
這,讓他如何說?
不過,何方還是禮貌的站了起來,微笑著看向鏡頭。
“《趙氏孤兒》在普通人眼中它是一個曆史故事,《左傳》、《史記》的記敘,加上元朝雜劇的《冤報冤趙氏孤兒》。這個故事換成是我,我是不會拍的。”
“因為這給大家的曆史印記太深,一說到《趙氏孤兒》大家就覺得要不要遵循原故事?要不要尊重曆史?”
“這會嚴重的綁架了編劇及導演的手腳,讓他們的發揮空間受限。但是……”
何方必須得用轉折來誇獎了。
“陳凱歌導演卻處理的很巧妙,除了片頭之外,我基本上對電影中故事發生的時代感到模糊,我認為這是陳導故意為之的,就是要讓觀眾脫離曆史記敘及曆史雜劇來看電影版的《趙氏孤兒》,我覺得這個很高明。”
“另外,電影在托孤、受孤與複仇環節當中有所取舍,陳導著重對複仇展開了宏大的敘事,為什麼對複仇的部分這麼著重?我看到了程嬰對忠義的付出,對承諾的遵守。”
“我看到的是電影中程嬰這麼一個小人物的心理變化,一種傳統‘仁義禮智信’與現代的‘利己主義’對比,或許我們該思考一下,我們現在看似得到了物質,是否失去了什麼。”
“我們現代人的思想已經腐化了,覺得‘仁義禮智信’是落後,是糟粕。而現在的個人主義,自私自利才是潮流。但是自私自利這種東西,不用學習,不用修心養身,是人天生就會,反而‘仁義禮智信’才是一種需要修練的東西。”
“但是,現在的人把我們中華文明中努力擺脫的愚昧落後變成了現在追求的潮流,這是一種進步還是落後?看到電影中程嬰對‘仁義禮智信’的堅守,是否能帶給我們反思?”
“這是我從電影中看到的一些感悟,可能不一定正確,還請大家包涵我的見解。如果再多看兩遍,我估計會看到陳凱歌導演更多的表達,謝謝。”
何方把話一說完,然後看了一眼陳凱歌,發現他激動的眼裡充滿了光。
何方心裡一咯噔,沒說錯話吧?
“謝謝,謝謝何方導演的點評,何方導演的解讀讓我再次看到了這個年輕的戛納金棕櫚導演的看片理解,他能站在高處拎住主題,從而在其中看到思想。佩服,再次感謝何方導演。”
何方苦笑著攤了下手,這誇讚的話怎麼聽著那麼彆扭呢?
之後再半個小時之後,首映禮終於結束,這個時候時間都到了晚上11點半了,何方他們買的是12點40的機票,得趕緊去機場。
於是,他找到了陳凱歌。
“陳導,那個非常抱歉,我得馬上走了,要趕飛機。《趙氏孤兒》拍的真的很棒,等我把電影拍完,一定還要好好的好幾遍學習學習。”
“哈哈,何導誇獎了,不過我覺得你是真的看懂了,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可惜這次沒時間,下次一起喝酒。”
“好的,好的,那陳導,我這邊先走了。”
“行,我安排車送你們,感謝你百忙之中過來捧場。”
“什麼捧場不捧場,作為電影人能看到好電影就是比是吃上一頓美食或睡上一個心儀的姑娘,這是求之不得的東西。”
“哈哈……”
然而就在何方與範兵兵兩人準備登車離去時,薑文不知道從鑽了出來拉著何方。
“何導,跟你說個事,12月6號,我的電影《讓子彈飛》首映,一定要過來捧場啊。邀請函隨後寄過去,一定要來,到時候我請你喝酒。”
“……”何方該說啥?“6號是嗎?行,我儘量。”
“彆儘量,是一定要來。”
“好,一定過來,一定過來。你們四個導演的電影一分鐘都不能錯過的,必定到場。”
“哈哈,好,那我就耽誤你們了。”
……
何方一上了飛機就準備睡覺,因為回到長沙都淩晨了,估計沒法睡什麼了。
第二天就要拍戲,幸好何方讓統籌給範兵兵多挪了半天戲,她明天上午可以睡一個上午。
導演可以精神不好,但是演員不能。
演員精神不好那演不出來東西就是在浪費整個劇組的時間,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進度。
兩上了飛機確實沒說啥,何方也很快的入睡了,隻是範兵兵睡了一會又醒了,眉宇間似乎還在思索著什麼,隻是一時想不明白。
然後她看了眼睡在旁邊已入夢鄉的何方,眼神中儘是敬佩,也是對他才華的欣賞。
嘖,真年輕,真有才。
然後她看了眼拉著的簾子,很隱蔽了,於是,俯身鑽進了蓋在何方身上的毯子裡。
何方在睡夢中感覺像是泡在溫泉裡,泡得好舒服,然後抖了一下,睡的就更香了。
“臭男人……”範兵兵嬌嗔的罵了句,然後也美美的躺下睡覺了。
睡的不知何時何方被空姐推醒時,他看到旁邊的範兵兵睡的比他還沉,有些紅燙的臉……咦,喝牛奶沒擦乾淨的嘴。
……
何方頭天晚上在《趙氏孤兒》首映禮上說的話,第二天就傳遍了所有媒體。
“沒想到何方的藝術鑒賞能力這麼強?我以為他的獲獎隻是運氣,難道真的很有實力?”
“運氣?來,你給我來個運氣試試。”
“借古諷今?我覺得這是陳詩人的手法,他玩這個玩的很隱晦的,第五代導演對這方麵處理都非常高明,一般人看不出來。哪像自詡特彆文藝的第六代導演,機器往那一擺,然後就是一副‘我要開始批判了啊’,關鍵是拍完之後還要四處問‘你們看懂我的批判沒’?”
“哈哈,樓上的,你說這話我就證明你是懂文藝電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