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歌就跟尋常老百姓一個想法,畢竟一年到頭了,也不至於在這最後一頓上盤算節省。
馮蜜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幫著把那隻白白淨淨的大鵝細密的絨毛拔掉,小嘴裡沒有閒著,有些苦惱地說道:“乾娘,這大鵝身上密密麻麻的,拔也拔不完,怎麼就長這麼多毛呢,真是費勁,要是不長毛就省事多了...”
正忙著在油鍋裡炸肘子的元歌扭頭看過來,笑盈盈地說道:“大鵝自已也料想不到會被人吃掉啊,又怎麼會照著人們的要求去長!”
馮蜜有些傷感:“是了,大鵝也是可憐,在這世上隻活一年半載的,就要被人吃掉了。”
元歌將炸得差不多的肘子撈了出來,放進了蒸籠裡麵。她走過來,在馮蜜身邊蹲下,說道:“大鵝可憐倒也可憐,但自從它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命運,改變不了。咱們早一點把它吃掉,指不定對它來說還是件好事。”
馮蜜小眼睛閃爍,望著元歌。
元歌笑著說道:“等到大鵝再去投胎的時候,下輩子興許就不再當牲畜了...”
多愁善感的馮蜜聞言,卻沒有多欣喜,想了想,轉頭問元歌道:“乾娘,要真有下輩子的話,你說我爹爹、爺爺奶奶他們,是不是已經去投胎了,他們如今又變成了啥樣?”
元歌先是一愣,隨即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認真地說道:“他們都是好人,隻要是心善的人啊,下輩子投胎都能去一些好人家,不愁吃不愁穿,還能當大官...”
馮蜜趴在元歌的肩頭,靜悄悄的,沒有再說話,小腦袋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
前一陣子,元歌原本想著逗逗小姑娘,就問她平時有沒有想自已那位娘親。
小姑娘聞言,突然就開始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個忘情。
元歌也沒有帶過小孩子的經驗,一陣哄一陣逗過後仍然無濟於事,瞬間手腳無措。
最後,還是小姑娘自已哭夠了,慢慢平複了下來,才止住了哭聲...
當時,元歌把小姑娘抱在懷裡,低頭揪心地看著她,心疼地說道:“小蜜啊,彆傷心了,你那位娘不要你了,元姨疼你,你就認我當乾娘吧,往後咱娘倆一起過日子。”
小姑娘自從記事起,便跟著爺爺奶奶生活,除此之外,每隔上一兩年,又能跟回家探親的爹爹呆上小半個月。“娘親”兩個字,在她的小腦袋裡,就真的隻是一個詞,她不曾有印象,也不記得自已曾見過...
每當跟同齡的小夥伴玩耍時,看到他們的娘親拿著根小藤條,在後麵追著他們回家吃飯...小姑娘便會想到自已那位不知在什麼地方的娘親,想著她究竟長得什麼模樣,為什麼就不要她了...
每當這時,等小夥伴們四下散去,剩下一個人在原地的她,才會沮喪著獨自往家裡走去,一邊走,一邊抹眼淚,回到家裡後,鑽進奶奶的懷裡,不說話不吱聲,就靜悄悄地纏著奶奶,摟著奶奶的脖子,抱很久很久...
從來沒有感受過母愛的小姑娘,這段時間跟著元歌一起生活,已對後者產生了眷戀依賴,聽見元歌的提議,自然滿心歡喜地答應了下來,又在元歌的“循循善誘”下,脆生生地開口,終於叫上了一聲“乾娘”...
元歌自然也是高興,她本也是個心裡柔弱的女子。這段時間來,與小姑娘朝夕相處,對後者既有喜歡,也有憐愛,恨不得把馮蜜天天捧在手心裡...
而自從認了親,這娘倆的關係便更加親昵了,雖然不是親生的,但讓人見著了,隻感覺比親生的還親...
......
元歌耐心地陪著,安撫了一陣還趴在自已肩頭的馮蜜,最後將小姑娘的臉蛋捧了起來,說道:“小蜜啊,你許叔叔可能就要來了,你趕緊去洗洗手,再去抓一碟花生出來放著,離吃飯還早著呢,呆會兒先讓他先剝幾顆花生等著...”
馮蜜聞言,想著已是很久沒有見著的許青白就要來了,心情大好,應了一聲“好”,隨即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元歌在後麵望了望小姑娘的背影,開始獨自打整起那隻肥鵝來,臉上都是笑容,像極了一位慈愛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