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寡嫂與小叔子(1 / 2)

天子寧有種 皇三皮 5063 字 2個月前

後周,顯德元年(954年),二月。

正值國喪,東京大梁城內一片肅穆,前幾日下的雪還殘留一些痕跡,路上的車馬行人來去匆匆。

在城南朱雀門外有一座龍津橋,連接著外城坊市商業區,來往人流量很大,橋頭兩側沿岸聚集著各式店鋪。

其中橋東南邊的拐彎處,開有一家早飯鋪子,經營鋪子的是位寡婦,人稱郭氏。

那郭氏長相姣好,手藝也很不錯,平日裡鋪子的生意還算紅火。

按理說,一個長得好看的寡婦,很容易招惹是非,更彆說開門做生意了。

但實際上,東京城內卻沒哪個潑皮無賴敢打她主意。

皆因郭氏有個在禁軍當差的小叔子,而且還是內殿直的一名小校,手下管著百來號的人馬。

自中晚唐以來,各地藩鎮割據互相攻伐,軍隊燒殺搶掠甚過凶匪,百姓們對武夫的畏懼早已深入骨髓。

誰沒事敢去招惹一名禁軍小校的親眷?

“開封府衙辦案,閒雜人等,速速散開!”

此時,早飯鋪子門口,一名青年被差役們圍在了中間。

青年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年紀。

在這寒冬臘月裡,上身卻隻穿了件破舊短打,裸露的胳膊上塊狀的肌肉輪廓,彰顯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更令人矚目的是這青年的身高。

粗略目測得有六尺開外(190),脖頸處還有一鷹隼狀刺青,展翅昂首如欲振飛,平添了幾分凶悍之氣。

再細瞧青年的長相,更是隆眉廣顙,狀貌偉然,好一個英武不凡的後生。

或許是懾於青年禁軍小校的身份,加之青年又生得威武雄壯,差役們隻是象征性的圍著,並不敢拿青年怎麼樣。

一個月才幾個鳥錢,玩什麼命啊?

“二郎,都怪我……”

青年身旁站著一個年輕婦人,俏臉上滿是淒楚,聲音中還帶著些顫抖。

這婦人長相秀麗,眼睛大而明亮,一頭長發挽起用布包著,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看打扮像是有夫之婦。

此女正是經營早飯鋪子的寡婦郭氏,青年則是她的小叔子,大名喚做李奕,人稱奕哥兒。

“這廝欺辱你在先,如何能怪嫂嫂?”

李奕安撫道,“不必擔心,我乃內殿直的押衙,又是這廝主動招惹,不過失手打死了他,沒甚大事。”

“嗯。”郭氏聞言稍安,但仍心有戚戚。

然而此時,李奕的內心卻沒有他說的那般無所謂,他冷靜的外表下已經在罵娘了。

因為被他打死的那人倒地前喊出了一句話——

“我舅舅是禁軍都指揮使趙弘殷……啊!”

對方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李奕的拳頭已經揮出去了,隨之響起的便是對方的慘叫。

那廝的命顯然沒他的嘴硬,麵門挨了一拳便倒地抽搐,抽著抽著就徹底沒了動靜。

至於對方口中的趙弘殷是何許人也?

如今能叫這個名字的,又是禁軍的都指揮使,那就隻有一種可能……趙匡胤他爹!

沒錯,就是那位日後黃袍加身的宋太祖他爹。

“老天爺總喜歡開這種不合時宜的玩笑……”

李奕心下一歎。

前不久才聽趙匡胤提起,說他的姑姑不幸喪夫,今年正月前來投奔他父親,同行的還有他姑姑的獨子,趙匡胤的那位表兄弟。

沒想到轉頭自己就給趙匡胤死去的姑父絕了後!

可誰特麼能預料到事情就這般巧合呢?

李奕搖了搖頭,把紛雜的思緒暫且拋到腦後。

眼下先擺平這樁命案官司才是首要……

另一邊。

開封府衙派來的仵作正在驗屍:“受害之人仰躺在地,麵部有明顯損傷,似是受鈍器擊打造成,其餘各處無明顯外傷……”

與此同時,一名頭戴漆紗襆頭、身穿公服的官吏站在仵作身邊,一手捧著案本一手用筆快速記錄著什麼。

等到仵作說完,他又詢問了幾句才作罷。

“本官乃開封府衙法曹參軍宋仁恭。”

公服官吏快步走到李奕跟前,先是自我介紹了一句。

隨即又問道,“你是禁軍的武將?這人是你殺的?”

“沒錯,某乃殿前軍內殿直典旗儀衛左二班押衙李奕。”

“至於這人,我並非有意傷他性命,隻怪一時激憤過失不當……”

李奕著重強調了自己並沒有殺人的意向。

自古以來,故意殺人和過失致死都是兩種概念,判罰結果有著天壤之彆,他自然要把這一點說清楚。

“典旗儀衛的押衙……”公服官吏打量了李奕一眼。

他對禁軍的編製有所了解,知道典旗儀衛隸屬內殿直,分為左、右儀衛共四班,每班各百人,置押衙統率,掌管皇帝出行的儀仗旌旗。

雖然按軍職來說隻是低級武將,相當於百人隊的都頭(百夫長),但作為皇帝的親隨護衛隊長,其地位待遇並不比他這個七品的法曹參軍要差。

公服官吏追問道:“你說自己一時失手,那究竟是何緣由?又有什麼證據?”

“此人今早來鋪子吃飯,對我嫂子言語輕薄,還妄圖動手動腳。”

“我上前嗬斥阻止,他卻出言不遜,推搡辱罵於我,還誹謗我叔嫂苟合。”

“我激憤之下給了他一拳,不料他竟倒地不起……”

說著,李奕指向圍觀眾人,“若說證據,當時還有其他食客在場,他們親眼所見,一問便知。”

“有人證自然更好,本官也不能隻聽一麵之詞。”

公服官吏微微頷首,徑直走向人群,詢問起案件的來龍去脈。

好在李奕本就是實話實說,也有不少人在場目睹一切,很容易就能弄清楚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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