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你馮大哥是做大事的人,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確實嚴苛了些,雖然是為我們好,但也難免高看我們了,要是我們能做到,還用他說嗎?”
說到這裡,他也惆悵了起來,斟滿一杯,提起道:
“唉!不說這些沒意思的。來!我們喝酒!”
???
寶玉滿臉的問號,有些憋屈的和他碰了一下。
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和他相提並論了?
他沒被馮一博的話打動,卻被薛蟠的話狠狠傷到了自尊。
這邊,寶玉開始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真的和這個呆霸王被歸為一類。
另一邊,馮一博已經到了迎春的屋裡。
兩邊見禮之後,他便問道:
“聽寶兄弟說,三妹妹此來是為了聞詢海外之事?”
上一次,東海郡那邊能說的他都已經說了,也不知探春這次過來又要問什麼。
“馮大哥前陣子不是送給榮府幾個倭女,昨日又送了兩個高麗姬嘛。”
探春聽他問起,微微有些羞赧的道:
“我聽了她們的講述,想問問海外果真那般……”
馮一博一聽,似乎不是問東海郡的事,便笑著道:
“她們說了什麼?”
事已至此,探春便直接說了出來。
“倭女說,倭王的生活……”
“高麗姬說,高麗王的宮廷宴……”
聽探春將兩國王室的淒苦講完,馮一博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們說的對也不對。”
他心中有些好笑,但還是解釋道:
“倭王此前並無權力,隻是個吉祥物一樣的存在,真正權力在下麵的幕府和大名手裡,所以倭王本就名不副實,過得淒慘也在情理之中。”
“而東海郡是東海郡王一手打下來的,在東海郡說一不二,二者沒有什麼可比之處,東海郡的土地和財富大多都是黑龍府的私產,不說富可敵國,窮奢極欲,也不至於像倭王那樣淒慘。”
“高麗多山地,土地十分貧瘠,還地處東北,冬季漫長,為了方便儲存,自然要醃成鹹菜,物資貴乏也是沒辦法的事,能吃飽就不錯了。”
“而東海郡地處熱帶,四季溫熱潮濕,自然不缺各類瓜果蔬菜,更何況,東海郡王和他的手下都出身江南,自不必擔心不合你的口味。
探春聞言,終於鬆了口氣。
迎春見她這副模樣,在旁忍不住笑道:
“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探春一聽,臉上一紅,嘴硬道: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我也隻是聽說還在王室清苦,有些憂心咱們大魏百姓在海外過得不好罷了。”
探春剛剛講了兩國王室的事,馮一博就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
所以從始至終,她並沒提起東海郡。
可現在這麼一說,就有些不打自招的意思了。
迎春忍不住笑道:
“是是是,你擔心海外移民,問的也不是是東海郡王府的事,咯咯咯!”
探春頓時羞惱的拉扯了一下,口中道:
“二姐姐!”
她嘴上喊著迎春,一雙顧盼神飛的眼睛,卻不由看向馮一博。
馮一博見此,笑著為她解圍道:
“不論在大魏還是在東海郡,都有過得好的,也有過得不好的,相比之下,東海郡過得頂好的人不多,過得不好的人也不多,大多人衣食無憂就是了。”
這話倒是引起了探春的好奇,不由問道:
“這是為何?”
馮一博笑了笑,帶著一絲傲然的道:
“因為,東海郡的土地歸黑龍府,想買地是不可能的,隻能按照黑龍府的限製,租賃固定數量的土地,這就避免了豪族世家兼並土地,而且也是因此,糧食大多流入黑龍府,由黑龍府官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進行價格調控,避免商人囤積居奇。”
東海郡的土地,是黑龍府真刀真槍打下來的,名義上都是黑龍府所有。
不論是耕種還是蓋房,都需要黑龍府審批。
這樣的極致的土地兼並,就變相達成了馮一博想要的土地公有。
這正是他引以為傲的一筆。
說到此處,他滿是笑意的道:
“所以,普通人想在東海郡想大富大貴不容易,但隻要勤勞肯乾,衣食無憂還是沒問題的。”
探春聞言,不由大為驚詫,沉吟了一下,天真的問道:
“這麼說,要是大魏也將土地收歸朝廷……”
她是閨閣女子,卻也明白了幾分這樣做的好處。
國家稅收穩定,百姓衣食無憂。
這樣的國家,說是大同也不為過了。
可到底隻是閨閣女子,對於朝廷的運轉毫無了解。
大魏幅員遼闊,各處民情不同,土地多寡不同,各方世家大族和當地豪族盤根錯節。
哪是簡單粗暴套用政策就能解決的?
“肯定行不通。”
馮一博笑著搖頭,解釋道:
“東海郡是建國之初就奠定了這個規則,而且東海郡雖然地盤不大,但人卻更少,地多人少的情況下,自然想怎麼分就怎麼分。
大魏情勢則複雜的多,暫時還沒有施行這個政策的環境,真要這麼做,全天下的地主們也會群起而反之,實在得不償失。”
大魏的權力架構的底層,就是地主鄉紳。
除非徹底打破這個權力架構,不然就不可能實現土地公有。
探春失望的點點頭,又問道:
“那就沒有辦法了嗎?”
對於朝堂的事她不懂,卻也聽出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如果能夠實現,百姓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可顯然,這觸及了地主鄉紳的利益。
“倒也不是沒有,隻是時機還未成熟。”
馮一博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轉而繼續和二女聊起海外的事。
他剛剛說,時機還未成熟。
然而實際上,他卻已經將奏折寫好,隻是遲遲沒有遞交。
他必須要仔細斟酌一下,這道奏折該由誰來牽頭。
即使權勢如他,也不敢輕易提出。
現在,他正需要一個人先試試水。
而他負責在後麵保駕護航,查缺補漏。
之所以這樣慎重,是因為這道奏折的核心,就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