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皇兄!”
說著,也不用引領,就朝景順帝吊死的地方去了。
看到他這浮誇的演技,馮一博也不知道該不該笑。
“不好!”
身旁李守中也是大驚失色,忙拉著他朝人群彙聚處趕了過去。
他們到的時候,景順帝的屍體已經被放了下來。
就連舌頭都被塞了回去。
多多少少的,算是保住了最後一絲體麵。
忠順親王搶上前幾步,高喊著撲倒在屍體上。
“嗚呼!真真痛煞我也!”
這個“嗚呼”可不是興奮的“蕪湖~”,而是和“哎呀我的媽呀”差不多的語氣助詞。
書麵語就是嗚呼哀哉。
或者,也可以直接表示死了。
也就是一命嗚呼的意思。
忠順親王“嗚呼”一聲,就捂著胸口。
隨後還兩眼一翻,兩腿一蹬。
眼看就要直挺挺的倒下去,旁邊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勸道:
“王爺節哀啊!聖上為了不被賊人所俘才自縊於此,我大魏的風骨氣節未失矣!”
還有一人抹著鼻涕眼淚的道:
“是啊王爺!當務之急,咱們還是將聖上的遺體運回都中,火速派兵圍剿這些逆賊吧!”
一聽這話,眾人才反應過來,立刻紛紛附和。
“對對對!請王爺節哀!”
“王爺要以大局為重,先主持大局回都中再說吧!”
他們說的主持大局,自然不是主持政務。
而是讓忠順親王以親人的身份,主持景順帝的後事。
而皇帝的後期事,必然要先回都中操辦。
言外之意,無非就是趕快回都中。
不然這邊賊人才剛退走,萬一再打回來怎麼辦?
忠順親王顯然是善於納諫的,聞言便不再暈倒。
但該演的戲不能放下。
他一遍抹著淚,一邊安排眾人收斂景順帝的屍體。
隨後又讓衛所和本地官員征調車馬,護送他們前往府城。
畢竟都是達官貴人,拉車用的也多是良駒。
那群賊人也算賊不走空,將拉車的馬全都拉走了。
再加上跑得太急,很多車駕本也不堪重負。
壞的壞,翻的翻。
完好的都沒幾個。
衛所倒是有些馬匹可以調用,但隨行的官員太多。
還有不少不會,或是年老不能騎馬的。
好在本地官員緊急征調了一批騾車、驢車。
一眾都中的貴人也無暇挑剔,再怎麼說也比腿著上路強。
李守中和馮一博身份不低,倒是分到車馬。
可問題是,李守中的車壞了,又年齡太大不便騎馬。
民間的驢車、騾車又太顛簸。
馮一博正四處張望,想要恩師和誰擠擠。
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就行駛過來,露出忠順親王哭花卻不擦乾淨的臉。
“李部堂和本王同車吧!”
他的車駕自然無人敢動,牽馬的時候都是輕拿輕放。
何況以他的身份,衛所指揮恨不得自己供他驅策。
李守中聞言,卻微微皺眉。
顯然是有些遲疑於對方的身份。
景順帝剛死,皇嗣還幼小不能聽政。
這個時候,若和忠順親王這樣的宗室走得太近,實在很容易讓人誤會。
忠順親王見此,就一臉悲切的歎道:
“剛剛本王被賊人綁了,正擔驚受怕之際,馮將軍也被綁到了本王的車上,勸慰頗多。”
說到這裡,他看向馮一博,意有所指的道:
“再怎麼說也是患難一場,連同車共濟也要避嫌?”
馮一博在旁聽得明白,這是在敲打自己啊!
顯然是在告訴他,兩人已經上了一輛車,就該同車共濟,彆想那些有的沒的。
“確有此事。”
馮一博見李守中驚訝的看向自己,就點了點頭。
他沒有多做解釋,隻是道:
“況且恩師的身子重要,這個時候也不必瞻前顧後,一切回了都中自有公論。”
忠順親王聞言,心中難免得意,知道馮一博是在回應自己。
這是暗示他不會瞻前顧後,等回到都中他登上皇位,也彆忘了自己對他的承諾。
李守中自然聽不明白兩人之間的機鋒。
但好歹有了馮一博給的台階,他就順勢上了馬車。
等眾人到了府城,逃離的百官和家卷大多都彙聚在此。
文武百官立刻重新組隊,將滿城車駕搶購一空之後。
這邊,一行人匆匆踏上回都中的路,不提。
大名府這邊,早就有先到的官員派人去都中送了信。
本來留守都中的官員,隻等景順帝送殯回來。
到時候他們穿著衰服在城外迎接,就算完成留守任務。
城外都已經備好了幄次,供皇帝回來的時候短暫落腳休息。
到時候將太上皇的神主迎進城,跟著皇帝再行過“安神禮”、“奉慰禮”。
整個喪禮就算結束。
結果,太上皇的葬禮還沒辦完,卻又等來了皇帝駕崩的消息。
一時間,留守的人都亂作一團。
各家爭相傳喪,京營和九門也開始戒嚴。
不知道的以為是韃靼又打來了。
整個都中人心惶惶,風聲鶴唳。
好似天要塌下來了一樣。
首輔張鬆越,本就臥病在床。
等聽到景順帝駕崩的消息,頓時急火攻心。
聽聞如今已經嘴歪眼斜,手腳難抬。
就連話也都說不清了。
顯然,這是中風了。
另外兩位內閣成員,若是平日還好。
可這個關鍵時刻就顯出了威望不足。
沒辦法!
誰讓他們一個是舊黨轉投,趙舜君主要管的是宏觀財政。
另一個則是潛邸舊臣,夏語冰平日隻負責為景順帝搖旗呐喊。
在朝中的存在感還沒有馮一博來的強一些。
這兩個或是有一技之長,或是隻有忠心。
不過都是景順帝操控內閣的棋子罷了,
論起威望,和另外兩個大老完全比不了。
隻能算是個空頭內閣。
留守的百官,還有都中都中各家。
此時都翹首以盼,隻等陳勤之回來主持大局。
卻不知,陳勤之一時半刻怕是回不來了。
他同樣因太上皇的葬禮身心俱疲,又經曆了刺殺逃亡。
早在被救的時候,就已經病倒。
眾人怕他經不得舟車勞頓,就將他留在大名府靜養了。
所以就算是送殯的人都回來了,朝中一時半會怕也是無人能鎮壓全場的局麵。
太上皇和皇帝,先後駕崩。
內閣首輔和次輔,又先後倒下。
剩下兩位空頭閣老,還威望不足。
一行人護送著景順帝的屍體,回到都中之後。
就發現,偌大的大魏朝堂。
竟麵臨群龍無首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