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相扶,還陪笑道:
“老太太怎麼出來了?有什麼吩咐,隻叫兒子進去便是!”
賈母一甩手,卻是理也不理。
隻回頭命人去找大夫。
這時,寶玉被人解下汗巾子。
隻見下身已然青紫一片,還有片片血漬。
臀腿間,竟無一點好的地方。
一時,王夫人不覺哭得更淒厲幾分。
“苦命的兒啊!你讓為娘的可怎麼辦好啊!”
哭著兒子,又想起賈珠來,便道:
“珠兒若是還在,便死一百個我也不管了!”
她這是在暗示賈政,兩人就這一個兒子了。
可一哭賈珠的名字,彆人還好。
唯李紈也有些受不住,跟著抽泣起來。
這邊見賈母落淚,還不理自己。
賈政隻能再次上前,繼續陪笑道:
“老太太也不必傷感,都是兒子一時性急,從此以後再不打他了。”
不勸還好,這一勸,賈母頓時冷笑兩聲,道:
“你的兒子,自然你要打就打,想來你也厭煩我們娘兒們,不如我們早離了你,大家乾淨!”
說著,便對身旁命道:
“去看轎,我和你太太、寶玉立刻回金陵去!”
隨後賈母又叫王夫人,道:
“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寶玉兒年紀小,你疼他!他將來長大,為官作宦的,也未必想著你是他母親了。”
嘴上說著王夫人,眼睛卻斜睨著賈政,還道:
“你如今若是不疼他,將來還能少生些閒氣呢!”
這話已經不是影射,就是直接衝著賈政了。
賈政一聽,當即直挺挺的跪下,道:
“母親如此說,兒子就無立足之地了。”
說完,連磕幾個響頭謝罪。
王夫人與李紈等上來又解勸半晌,賈母的氣方稍稍消減。
這時有人抬出春凳來,七手八腳的將寶玉放上。
賈母、王夫人便匆匆回去,帶著寶玉至賈母屋裡。
等有大夫瞧過,上了藥,說不會傷及性命。
一眾女人才都鬆了口氣。
隨後寶玉又被送回自己屋裡靜養。
亂了半日,眾人才漸漸的散去了。
等到這邊人都走的差不多,隻剩王夫人、邢夫人、李紈和兩個姐妹陪著賈母。
這時賈家一眾男丁又都聚到了賈母屋裡。
李紈立刻帶著一眾姐妹回避。
這邊賈赦進門見過禮,便當著王夫人的麵,直接道:
“要我說,今兒個這頓打還是太輕了!若是再慣下去,咱們闔府都要給他陪葬!”
王夫人目光一凝,卻沒說話。
倒是賈母頓時又怒,指著他道:
“明兒個我就帶著娘們,還有寶玉回南京,你們兄弟倆搭夥過倒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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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聞言卻是不怕,冷笑道:
“母親,你知道寶玉做了什麼?”
這話一出,屋裡幾人都是一愣。
就連邢夫人也有些不明所以。
他們都隻以為,是寶玉荒廢學業惹怒了賈政。
一時也沒人問及緣由。
賈赦一見,頓時冷笑不已。
他自己也不說,而是看向賈政,道:
“我是從外麵得的信兒,也許不準,還是讓老二自己說吧!”
眾人目光頓時都彙聚到賈政身上。
一時間,賈政隻覺如芒刺背。
“唉!”
他先歎了口氣,才道:
“這裡也沒有外人,我就直說吧。”
賈赦聞言卻是不屑,嘲諷道:
“外麵早就傳開了,還什麼外人不外人的?”
賈母一個眼神,他又訕訕的彆過頭去。
賈政這時有些頹然,開始講道:
“今日忠順王府的長府官找上門來,說寶玉藏匿了親王府唱小旦的伶人,還……還表贈私物!”
說到這裡,似覺有些難以啟齒。
隻是頓了頓,還是如實道:
“他腰上的汗巾子就是那伶人的!”
屋裡女人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事若是賈赦、賈珍,或者賈璉做的。
誰也不會覺得奇怪。
可寶玉雖然不上進,在內宅卻一直是個乖寶寶形象。
如今說他勾搭了一個戲子?
尤其賈母,聞言頓時哆嗦著道:
“噢喲喲!寶玉終日隻和姐妹們玩,如何會做這樣的事?”
王夫人也忍不住跟著開口,直接定性道:
“定是那伶人勾搭,教壞了寶玉!”
“嗤!”
聽到這樣的話,賈赦忍不出笑出聲來,道:
“這事可沒那麼簡單!我都還是在外麵聽人說起,才知他闖了這麼大的禍,不信你問問璉兒,外麵怎麼說的!”
眾人又看向賈璉,賈母皺眉問道:
“怎麼說?”
賈璉被點名,隻能硬著頭皮道:
“回老太太的話,忠順親王府的人這兩日滿城尋找琪官,就是哪個伶人,鬨得滿城皆知,也未曾找到。”
說到這裡,他麵露為難,可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道:
“最後找咱們榮府,才得了消息找到那琪官。”
一聽滿城皆知,賈母頓時臉上不好看。
王夫人也尷尬不已,再說不出維護的話來。
“母親,如今朝中新舊勳貴爭端不斷,但還囿於名聲,隻在朝上明爭暗鬥,而且我們有大姑娘坐鎮宮中,暫且還無人針對。”
賈赦說到此處,就有些激動起來,繼續道:
“可如今被人抓住把柄,若是忠順王府彈劾上去,對我們倒是沒什麼,可難免會汙了娘娘的名聲啊!”
這些事都是他從彆處聽來。
即使彆人居心不良,但說的卻一點沒錯。
元春是如今賈府最大的依仗,就算是賈赦也知道輕重。
所以他才忙趕回府來,想商量個對策。
隻是見賈母如此偏心二房,才忍不住出言諷刺兩句。
王夫人聽了,頓時傻眼,喃喃道:
“怎會如此?”
賈赦聞言,又補了一刀,道:
“如今榮府已經成了都中的大笑話,誰不知貴妃的親弟弟好男風?”
賈政一聽這話,直接跪在地上,一臉痛苦的道:
“母親,大哥,都是兒子不好,慣壞了寶玉,要不讓我勒死他吧,也免得汙了府裡的名聲!”
說著就要起身,去找繩子。
賈母連忙喊住他,道:
“你給我站住!”
賈赦見狀,在一旁忍不住奚落道:
“就算真勒死了也無濟於事,不如想想如……”
不等他說完,賈母怒道:
“你給我閉嘴!”
賈赦本來想說,先想想如何解決。
可被賈母打斷,頓時心中氣性又起,忍不住道:
“都這樣的了,母親還維護他?”
賈母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另一邊,王夫人正左右為難。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兒子。
如何也不能取舍,想著就又大哭起來。
本來要走的賈政聽了,頓時怒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平日都是你慣壞了寶玉,我稍一打罵你就護著!”
賈母聞言,隻覺臉皮發熱,也跟著怒道:
“是我護的怎麼了?”
賈政聞言,隻能哀歎道:
“母親,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少說兩句吧!”
王夫人這時擦去眼淚,卻也沒了主意,慌道:
“這可怎麼辦是好?寶玉招惹了忠順親王,要不找元春說說吧?”
賈政聞言,頓時搖頭,皺眉道:
“不行!這樣的事如何要麻煩娘娘?再說忠順親王是聖上的親弟弟,你這不是讓娘娘為難嗎?”
王夫人一聽也覺有理,卻又沒有彆的辦法,隻能哀歎道:
“那怎麼辦?要是寶玉他舅舅還在都中就好了,可惜他也回了金陵。”
她一有大的疑難,先想到的就是元春。
之後就想到娘家人。
可惜王子騰已經失勢,就算還在都中也幫不上忙了。
邢夫人這時想表現一下,就出主意道:
“要不找老親們問問,北靜郡王想來……”
賈赦一聽就皺眉,粗暴的打斷道:
“女人家的懂什麼?”
說到這裡,他自認是府裡最清楚朝中形勢的,便為眾人解釋道:
“如今朝中咱們老勳和新貴爭鬥正歡,找北靜郡王又有什麼用?他不出麵還有解決的可能,若他出麵那就是火上澆油!”
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賈母難得也沒有反駁他,還哀歎道:
“這可如何是好啊!”
說著,她想起什麼,看向賈政道:
“要不找親家問問,好歹他是禮部尚書,同忠順親王應該有些交情。”
賈政一聽,要找李守中?
沉吟了一下,就搖頭道:
“按說禮部掌管祭祀,與皇家肯定少不了往來,可親家的性子,從不攀附權貴,估計與那忠順親王也隻是點頭之交。”
“這可怎麼辦啊?”
滿屋人頓時都愁在了一處。
“要不……”
賈璉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下,才道:
“要不找一博問問?”
“一博?”
賈赦聞言一愣。
他知道馮一博有錢,卻不知道這個時候找他有什麼用。
難道用錢擺平?
“一博也是禮部侍郎,而且我聽聞他雖和咱們更近些,但和新貴也有些交往。”
說到這裡,賈璉有些猶豫,遲疑道:
“而且……”
沒等他說完,賈政想到上次東海郡王的事,忙道:
“對對對!一博是個有主意的!”
賈璉其實是想起了自己此前幾次為難,都是馮一博出手解決。
此時聽了賈政的話,也跟著歎道:
“不錯,每每有什麼問題,他都能想出解決之道!”
賈赦上去就給了他一腳,還啐了一口,才道:
“你還不快去請人,在這裡費什麼話?”
一時屋裡眾人也沒彆的主意,隻能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都急道:
“對對對!叫一博過來問問!”
“那就快請馮淵過來吧!”